“……”
“好了,差不多干了。你等等再睡。”姜槐丢开毛巾,凝神看去——素颜的阿瓷别有一番美感,冰肌玉骨,吹弹可破,眼睛一如既往的明净,像世间最璀璨的宝石。
“阿兄看够了没有?”
姜槐笑得灿烂:“你捂眼睛作甚?”
“阿兄看不够的话可以继续看,我捂着眼睛,看不到阿兄,心里就没那么紧张了。”
“紧张什么?那我不看你了。”
“唔。”云瓷松开手,“那阿兄还是看吧。其实我也想看阿兄,阿兄这么久才回到我身边,我看不够阿兄,担心阿兄跑了。”
“我能跑去哪儿?我的小姑娘在这巴巴等着我,我哪忍心跑啊。”姜槐以眸光描绘着她的轮廓,她是太久没和阿瓷相处了,以至于乍然重逢,她不过看阿瓷一会儿,阿瓷就会害羞、紧张。
她自觉亏欠良多。阿瓷比她小三岁,从小到大身边只她一个亲人,自幼被她养的金贵,说阿瓷是蜜罐里泡大的也不为过。姜槐感慨良多,“想看就看吧,阿兄守着你。”
“嗯嗯。”云瓷放下矜持,认真虔诚的去看——阿兄的眼睛有种稚子的纯粹,他的唇很好看,唇角扬起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到温暖和被宠溺的感觉。
有他在身边,哪怕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他的呼吸,他身体的温度,都是支撑她无畏前行的动力。
怀着一种感恩的心,双臂从他腰间环过,云瓷问道:“阿兄,第一次上战场时,你怕吗?”
感受着少女娇躯的柔软,感受着她双臂禁锢在腰部的力道,姜槐想了想,迟疑道:“还是有点怕的。怕一旦出事,没人照顾你。”
“阿兄从军后,我担心得睡不着觉,找不到别的办法能让我不去想阿兄。”
无数个担惊受怕的夜晚,她很怕夜里有人敲响家里的门,很怕陌生人来家里,怕听到那个不好的消息,大军凯旋的前晚,她梦见阿兄战死沙场!梦见阿兄变成了骨灰坛子,她倒在榻上痛哭,最后呕出一口心头血……梦太真实,想想就觉得疼。
“阿兄,你不会不要我吧?”
“不会。”
“阿兄…如果我说离了你活不了,你会嫌弃我吗?”
“什么?”姜槐就要推开她,结果小姑娘抱她抱得紧,身子贴着,她才切实感受到这些年阿瓷的变化。心湖之上波澜乍生。
云瓷身子轻轻发抖,脸色发白,“阿兄,我梦见你死了,我等了三年零八个月,等回了你的遗物和骨灰。我站在人群踮着脚尖等你,我看花了眼也寻不到你的身影,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姜槐抱着少女的手微微用力。
云瓷吃痛,却不打算出声提醒。“阿兄,我没开玩笑,阿兄不要丢下我,任何时候都不要丢下我,哪怕有一天阿兄厌了我…让我远远瞅着你也行。我不想嫁人的时候阿兄不要逼我,我知道阿兄怕我一意孤行做错事,我愿意听阿兄的,不想做叛逆期的那些话,吃醋什么的,难道不是美貌可人的小姑娘应有的权利?阿瓷会吃醋,说明阿瓷在意她。若阿瓷哪天不在意她了,哭的就该是她了。
如很多年前一样,姜槐搬了凳子过来,坐到床边,“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云瓷羞恼地在榻上躺平,暗自生了会闷气,再睁开眼,眼里存着璀璨笑意,“阿兄,帮我放下帘帐。”
姜槐起身,淡粉色的帐子掩着少女隐约可见的身影。
“谢谢阿兄。”云瓷闭上眼,不再言语。
没一会儿,听着轻微的呼吸声,姜槐无声笑笑,她家阿瓷怎么这么可爱。歪头又看了眼,转身轻手轻脚出了门。
本该熟睡的小姑娘慢吞吞睁开眼,眼里闪过羞涩和嗔怒,咬着被子自言自语道:“阿兄分明在调戏我嘛……”
然而想到她对阿兄做的,云瓷眉眼弯弯,倒也不觉得生气了。蒙上被子,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