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瓷摇摇头,“阿兄有了苏姐姐,还会疼阿瓷吗?”
姜槐轻笑,“阿瓷是我养大的,我不疼你又能疼谁?”
至此,云瓷再没了言语。簌簌的心落回原地,庆幸小姑娘没大嚷着不要她这个阿嫂。婚事是她算计来的,姜槐攻城掠地实乃天才,在情字上总归不开窍。
六年前匆匆一瞥,见到长街背着妹妹看花灯的少年,她的心就再难平静。错眼的功夫,少年淹没在人潮,任凭她怎么寻都寻不到。她不愿让人知道姜槐的存在,于是悄悄把这份心动藏起来。
及至三年前她作为花魁娘子受楼里的差遣往边关为将士赠送衣物,姜槐单薄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进她视线。而后,一眼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她喜欢姜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把人从战场救回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她要和姜槐在一起,哪怕她是女子,这心意也作数。
一日日的接触,她被姜槐迷了心,夺了魄,一心一意想嫁给她。而后,天不负人愿,终于被她等到了时机。
她告诉姜槐,她愿意嫁给她,替她做身前盾牌为她遮掩女儿身。她们以友人身份相处,往后以夫妻的名分走在人前,及至双方其中一个有了所爱再分开。
簌簌觉得这样很好。哪怕姜槐不明白她心意,也庆幸姜槐不明白,否则,又如何能骗她娶妻?直到见到云瓷,她知道,她赌对了——姜槐对云瓷的好,好的让她无奈,让她嫉妒,让她遍体生寒。
簌簌笑的温文尔雅,“阿瓷,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云瓷极有教养的站起身,礼节挑不出半点错,可见姜槐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功夫没白费,她道:“有劳苏姐姐了。”
看着她们走出门,姜槐惬意地伸了懒腰,乍然想到:人都走了,谁帮她换药?
念儿守在小姐身边默默摘下一片叶子,“小姐,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嘛,总这么闷着怎么行?”
云瓷仰起头,看着天边刺眼的光,忍了忍,逼退那些让人脆弱的泪意,淡淡道:“没什么。”
这像没什么的样子?念儿不信:“不如小姐去找公子玩吧,公子最会哄小姐开心了。”
云瓷再次叹口气,白皙的脸庞带着清冷意味,她听到自己以一种平稳如常的语气道:“阿兄已经有苏姐姐了,苏姐姐忙着给阿兄换药,我去了不好。”
不能打扰阿兄和未来阿嫂相处,没有哪个兄长喜欢爱坏事的妹妹。云瓷不想被阿兄讨厌。窝在房间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最后当意识到睁眼阿兄闭眼阿兄满脑子想的全是阿兄时,她隐约崩溃!
“怎么办,我是不是太依赖阿兄了,我明明知道不该去打扰他,可我就是忍不住。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里还是想让阿兄陪,念儿,我这样,是不是有病啊?”
“没有啊。”念儿安慰她:“小姐久不见公子,会想念那是人之常情。便是在一起时患得患失那也正常,毕竟害怕失去。公子不在的时候小姐日夜想着念着,如今公子回来了,身边多了个人,小姐吃醋也是正常。怕苏小姐抢了公子嘛,念儿能理解的。”
“吃醋?”云瓷很会抓关键词,“我这是在吃醋吗?那我该怎么办?”
“简单,让公子多哄哄就好了。”
云瓷微惊的看着她,想明白后毫不犹豫的整衣出门,走的从容且快。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去?”
“去找阿兄,让他哄哄我。”
“……”念儿目光追随着那道背影,心道:这么直接的吗?
云瓷去的时候,簌簌刚好端着盆水从屋里出来。两人见礼后,说了些话。人走没了影,她方回过神,垂眸看了眼平整秀美的衣裳,放心的迈进门。
姜槐躺在榻上,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云瓷的心微微一疼,掏出锦帕为他擦拭额头细汗,动作温柔细致。
当了十九年的‘糙汉子’,陡然间姜槐生出一种她也是弱女子的幻觉,从没有被这么悉心的捧在手上,乍一感觉,还挺好。她呲了呲牙:“无事,好多了,再过几天你阿兄我就能上山打老虎了。”
“阿兄又在贫嘴。”云瓷柔声问道:“阿兄喜欢苏姐姐吗?”
“喜欢啊。”
云瓷心里一堵,“刚才在门口遇见苏姐姐,她不爱与我客套,让我提前喊她句阿嫂,我没喊出来……阿兄,我是不是做错了?”
“傻姑娘。”姜槐撑着手臂坐起身,云瓷在他后背放好靠枕,嘱咐道:“阿兄,你别乱动,小心伤口。”
“都说没事了。”姜槐坐稳后顺手摸着她细腻柔软的长发道:“你苏姐姐不是小气人,你这会喊不出纯属正常,就连我有时候也不敢相信簌簌会答应嫁我为妻,感觉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刚好砸在我头上。簌簌那么好的女子,嫁给我,实在委屈她了。”
云瓷不解:“嫁给阿兄怎么会委屈?”
姜槐没法和她说那些弯弯道道,感叹道:“反正以后就多个人照顾你了,阿瓷,慢慢来,不必勉强。对了,还没问你呢,你不在小院休息,跑这里做什么?”
云瓷支支吾吾:“我…我今日吃醋了,想让阿兄哄哄我。”天晓得她何其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说到最后,声细如蚊。
姜槐一身武艺,耳聪目明,饶是如此也费了些功夫才听清她说什么。当时心软的一塌糊涂,她就喜欢阿瓷有什么说什么的劲头。
“吃醋?是怕你苏姐姐把我抢去了吗?”她低头取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把阿兄当作宝啊。阿瓷,你没必要吃醋,若你不喜,或者实在无法适应,我不娶妻都行,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