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象征就更不能轻易典当啊。”孟青之继续推辞,说什么也不肯接过佩剑。
“身份,我还有什么身份可言?”连飞翰惨怛于心,他本一心为国奔波,奋勇剿匪,憧憬那带功回京之时,便是请恩赐婚之日,谁料突然来了一拨朝廷禁军,将他杀个措手不及。
问其原因,竟是逆反罪名,实乃荒唐可笑至极,虽不知兄长这段时间在京所犯何事,但是连家是绝不可能有逆反之心,究竟是何人何故要如此陷害连家?
“青之,是你救了我吗?你是如何救我的?”连飞翰记得那日恶战禁军来势凶猛,自己劳累寡不敌众,被禁军头领追杀至死。
“那日我在一处山野摘采草药,却见将军身中数箭瘫倒在地,我赶紧进到山林深处叫唤先生,然后采了些可迅速止血之药,途中我遇见一神色匆遽的朝廷官兵,也没太在意,然而当我们以最快的速度重返山野后,却见到将军面部被血浸染,面目全非。可是,我之前见到将军时明明面部没有伤痕,否则我也不会一眼认出将军啊,定是那官兵所为。”孟青之回忆着当时惊险情景,好在孟先生将连飞翰救回后及时医救,否则连飞翰即使能侥幸留住性命,也如同废人一个了。
原来那禁军分头领本就敬佩连家英武盖世,怜其一夜满门于心不忍,加上尹安不计重金为之疏通,便应承了下来,最后关头不取其性命,任重伤昏迷的连飞翰听天由命。
分头领虽饶其性命,却绝不能让连飞翰这个人再现于江湖,否则便是他的失职,无奈只能划破面容,刻意弃于这尚有人烟的黄土村头。
“将军?”孟青之好奇探询:“朝廷官兵为何要杀你?”
“我不是什么将军,你别再这样唤我。”连飞翰起身走出石板房,门外是个大院子,院子另一边还有一间小小木房,他随意采拾一根杂草,叼在上唇,抬头望天。
这一切本该是一副忧伤忆往、愁绪万千的画面,孟青之却冲过去在连飞翰跟前一跳,摘下那根杂草,“这么珍贵的药材你怎么随意采摘!”
连飞翰定睛一看,不禁嘟囔:“这不是随处可见的三叶酸吗,黄土村再贫瘠也偶有绿色山头,漫山遍野的三叶酸至于这么珍贵?”
孟青之气打不出一过来,“真是隔行如隔山也,这怎会是三叶酸,这是紫花酢浆草,的确,这也属于三叶酸的一种,你们无知的外行人也可以统称之为三叶酸。但是,漫山遍野的三叶酸开的都是黄花,而这种是紫花!对于创伤青肿、水泻喘咳均有奇效,只在我家先生的后院中才有栽培。”
连飞翰一时懵住,之前还对自己崇敬万分的朴实少年怎么一下如此厉声厉色,敢情这是一种医者对药材的爱惜之心,他顿时表示理解,礼貌道歉:“青之小兄弟,对不起了。”
“退而言之,就算是最最普通的黄花三叶酸,也能全草入药。配以松针、大枣,极具镇静安神之功效;净水煎服之可治湿热;醇酒相半和服可治气闷……”孟青之却如同全然没听见连飞翰的歉声,毛举细故埋头不休。
“青之,你不是说那条盲蛇给我果腹?”连飞翰连忙寻事止住孟青之的刺刺不休。
“您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些吃的。”孟青之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连飞翰已经三天三夜未曾进食了,他拾起那条盲蛇,回头问道,“对了,那我如何称呼英雄?”
连飞翰再次懵住,这个第一印象让人觉得憨直的少年究竟是真憨还是假憨,怎么可以闲扯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思维又突然跳换到那个别人最不想回应的话题之上。
“车飞羽。”连飞翰拆分姓名,随口答道。
“好的,车大哥,您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便大声叫唤我,我和孟先生白天一般都在院外药铺忙活。”孟青之提起那条盲蛇朝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