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省屋舍内。
少羽正与儒家弟子闲聊,待大家兴致上来之后,才漫不经心的笑道:“要说比蜃楼更漂亮的人间仙镜也不是没有。”
大家一听,纷纷追问起来。
少羽亦不卖葫芦,笑道:“前些日子听闻桑海的海上又出现了蜃楼,我便特意去看这人间仙境到底是怎样的,岂知蜃楼未看到,倒是有几个人争议不休,吵吵嚷嚷的,说什么卿蛩涧才算得上是人间仙镜……”
“卿蛩涧?”儒家众弟子面面相觑,皆是茫然的神色。
子思狐疑的问道:“这个卿……卿蛩涧,是在何方?”
子游反问:“莫不是听错了字吧?杏琼轩倒有一个,但除了杏花,再无可赏之物。”
少羽摇头道:“理应不是,听他们争执所说的,与杏花毫无相关。”
子慕附和道:“卿蛩涧这个地方不曾耳闻,莫非也是传说中的去处?”
“我也不清楚,”少羽笑笑道,“只是看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又煞有其事的样子,都怪子明拉着我走开,不然我早已上前打探这个好去处了。”
子聪扼腕道:“这个天明就知道玩!”
少羽忙护短道:“当时天色也晚,子明那家伙是拉我回庄呢。”
子思却道:“如今桑海极不安稳,往后咱们少出庄为妙。”
大家点头,又谈了别的事情一会儿,便上塌歇息了。
少羽辗转反侧,一时惦记着离庄的小孩,一时思忖着礼单上的神弓,一时又想着毫无头绪的卿蛩涧,哪有睡意?如此思虑了半宿,才阖眼睡了过去。
卷七
天明回到小圣贤庄之时,已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当是时,荀夫子正与范师傅在棋局上你征我伐,忙得不亦乐乎,一时半会是无暇与天明切磋棋艺的。天明只道从此之后便脱离了对弈苦海,心情舒畅难抑,想起三日不见少羽,心里到底挂念,也不管这个时辰儒家“子辈”弟子正在上他最不喜欢的课程,撒开了脚丫子直奔文道书院。
拐过水榭,踏入长廊,天明便觉有股黑暗气息潜近,平日里他被墨家众人耳提面令了多次,敏锐的洞悉力一经触发,又是初生牛犊,竟朝着那股黑暗气息大步迈去。
“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初生牛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隐匿于假山的黑影大声喝道。
暴露踪迹的那条黑影却没有逃匿,而是夹带风雷迎面直击天明的要害,所幸天明习了庖丁解牛的招式,眼力过人,反应非常迅敏,侧身躲过那一击之余,一脚扫向来者的下盘。
天明这一脚并未伤那人分毫,那人却大吃一惊,料不到儒家一个小小的弟子竟然拥有这么强劲的内力,当下沉着声音冷冷的道:“你这一招并不是儒家的招数。”
“这是我自创的招式,厉害吧!”天明得意的炫耀着,不忘打量对方一下,也不过略长自己一两岁的少年,浑身却透露着一股阴暗的煞气,特别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而此刻这少年的唇角只是微微一翘,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邪笑,天明心头无由来地一阵发寒,气势也消弱了下去。
“哦……如此,那我不妨领教你自创的招式一番。”这少年阴恻低沉的嗓音自成一种威骇意味,唬得天明倒退一步,但小孩又不甘示弱,硬着头皮喝道:“领教……就领教,谁怕谁啊!”
话音方落,天明只觉脖子一凉,欺身在旁的少年双指扣住了自己的喉结,一招制敌,动作比方才不知快了多少倍。
这是什么怪物!天明心下吃惊,口中却不依不饶:“喂!说好了领教的,你怎么可以趁我没有准备就动手的,这一招不算……”
天明撇头正欲离开险境,少年却紧扣他的要害,不容天明动弹,伸出另一手拨开他的后发,目光冷冷的锁在那枚印记上,一脸的不可思议,双瞳微眯,透出一丝锐利摄人的寒光:“阴阳符咒?你中了阴阳符咒竟然还活着!”
“什么阴阳……符咒……咳咳咳!你……你再不放手我就活不了了!”
这少年罔顾天明的拳打脚踢,依旧沉着脸逼问:“你怎么会中了阴阳符咒的,又是谁下的符咒,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