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赵嘉鹏打来的,村长夫人被他好言好语拜托了几次,才不情不愿去叫昝三邻。原是满腔委屈怨怼的赵嘉鹏,此刻一听到昝三邻的声音,胸中不满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他兴奋异常,寒暄了一句便连珠炮地把规划好的小长假方案抖出来,末了,激情不减地邀请昝三邻:“不错吧?你也一起来吧,既长见识又丰富阅历,你不知道我有多期待!三邻,你也很期待吧?”
“并没有,”昝三邻笑着回答,尔后轻轻叹着气,道,“不行呢,家里还有农活要帮忙,实在抱歉,这七天哪儿都不能去。”他不笨,那个小长假畅游海南岛这样大手笔经费的旅行一听便知道是谁赞助的,这几天已然理清心绪的昝三邻打定主意,他才16岁,漫长的历程还在等待他去经阅,攀附权贵享受安逸绝非他所要的人生。
说服不了他的赵嘉鹏惆怅异常,他的口才并不佳,来来回回说的话一点也无法改变昝三邻的决定,干脆撒泼使赖起来,他一个大男生还是生平第一次用上这招数已经够糗的了,还得忍受端坐在一旁翻着财经杂刊的哥哥鄙夷的眼色,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蔫蔫的挂上电话后,一语不发的发着呆。
“啧!”赵嘉楷对他嗤之以鼻。
备受失落的赵嘉鹏没理会哥哥的打击,半晌才喃喃道:“三邻好像刻意疏远我……”
赵嘉楷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怎么说?”
赵嘉鹏摇摇头,苦恼地道:“他以前虽然也不爱讲话,可是笑得很真,让人听着就很舒服……但刚才他的语气很不对劲,而且他的笑……笑得很勉强,哥,你说,我邀他一起旅行是不是伤了他的自尊心啊?他脾气虽温和,可心性却很坚韧,从来不觉得农家子弟就低人一等,他一定以为我是有门户偏见的人,生我的气了。”
“所以呢?”深知个中缘由的肇事者却没安慰自己蠢弟的打算,随意翻着杂刊,冷峻的眼眸闪着光,不知又在心里计算什么。
“我想亲自跟他解释清楚我从来都没有轻视过他!”赵嘉鹏挺直了腰,大声地说,仿佛音量能够传到昝三邻耳中似的。
赵嘉楷“哼”了一声,心里却略觉欣慰,这个弟弟还算不笨嘛……唇边刚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时,不成料到赵嘉鹏立即蔫了,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可是他会不会也怪我不打招呼就跑去找他啊……”他抓了抓剪短了的头发,苦恼地发现头发也没能抓到。
“我说,你是不是太过在意他啊?”赵嘉楷“啪”一声合上杂志,浑身释放源于高位者不怒而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