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同庆其乐融融的教师节很快过去了,新生们迎来了入学后的第一场考试,几个火箭班的化学老师相约调好了统一时间,笑盈盈发下据说只为检测化学功底的试卷时,所有精英们措手不及,个个手忙脚乱,汗滴如雨,包括昝三邻。
试卷并不难,起码昝三邻并不觉得多棘手,他苍白着脸,浑身冷汗直淌,握笔的右手攥得死紧,颤抖的左手覆在隐隐发痛的小腹上,裤裆的潮湿几欲让他昏阙,不愿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耻辱再度袭来,脑海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裆|下涌起的湿意终于唤醒昝三邻的神智,他强自镇定下来,身上这套蓝色校服裤子根本无法掩盖那种令他痛恨的恶红,所幸正值上课期间,从教学楼到宿舍的距离不算远,奔跑过去的话大致需要10分钟,一个来回20分钟,而这场考试已经过去将近10分钟。
昝三邻利落地举起手,化学老师走了过来后才发现他脸上的惨白,吓了一跳,他是认识这个成绩好又乖巧的学生的,只当他吃坏了肚子身体不舒服,直接放行让他去找校医看看。正跟题山试海作斗争的陈启亮也发现了他脸色奇差,想陪他一同去看校医,昝三邻断然拒绝,故作镇定地站起,步伐不敢太急,也不敢太重,生怕惊动谁,更害怕他们看到裆下那抹痕迹,从座位到教室后门,走出这短短的距离他仿佛浴火重生了一番,直至出了教室,下了楼层,他才握紧拳头向f楼跑去。
可惜他少算了身体状况,隐痛的腹部,酸软的双腿,乃至一发力就感觉裆下涌现更多潮润阻碍了他快进的步伐。操场上不知哪个班级在上体育课,绿道林荫旁一株盛开的紫荆花,一只麻雀好不怕人地落在地上啄食着……如此色彩斑斓的世界落在昝三邻的眼中,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如同陷在沼泽里濒临灭亡的绝望呼吸。
管宿阿姨不情不愿地为昝三邻开了f楼大门,学校有规定,上课期间学生不可逗留在寝室,不过管宿阿姨也察觉到昝三邻脸色的灰败,没敢怎么为难,毕竟有前车之鉴,她曾经就拦住了一个男生,结果那男生耽误了吃药时间,致使其休克,所幸当场有人做了紧急措施,又送医及时,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后来学生家长问责,她借用了亲戚也是校领导的这层关系,学校出面私了才平息了此事。
回到502寝室,昝三邻打开了储物柜,层层衣物中一个黑色塑料袋隐藏其中,他痛苦地解开袋子,抽出了一片他至今不愿面对的纸巾,那轻盈的溢出一股幽香气息的薄片烫的他的手直发抖。
在厕所间换下嫣红一片的内裤时,他痛苦地蹲下身发狠地干呕着,眼泪不受控制地直淌,几欲咬破的唇哆哆嗦嗦地溢出哀恸的幽咽声,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破皮流血了也没感觉到一丝疼痛。
每一次见红,他都要涅槃一次。
第一次见红,他甚至想到了死亡。
初二那年他从生物生理那章节的内容上终于明白家中长辈为何视他如猛虎敝履,他震惊、羞愧、恐惧、无助……却无人可诉说,更害怕与人诉说。
学校图书馆没有收集人体生理这方面的书籍,镇上仅此一家的网吧常年客满为泛,排不上他上网搜寻资料,书店倒是有一两本打折的旧书,买了一本只敢偷偷地看,书是写给女生看的,他除了了解女生身体的信息之外,对自己这具特殊躯体毫无帮助。他惶恐着,祈祷着,可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像猫戏耗子一样,赐他事与愿违。
他清楚地记得,初三刚开学不久,乍暖还寒的天飘着冰冷的细雨,也是在课堂上,酸软的双腿是预兆,可惜他没在意,只当是前两天上体育课长跑留下的症状,当他擦觉不对劲之际,裤子已把嫣红渗到凳子里。他不敢动弹,更不敢走动,连呼吸都几乎停止,浑浑噩噩地余下的课也没听多少进去,生恐被老师点名站起来回答……
挨到下课,赵嘉鹏邀他一同吃饭,他借口老师让他留下谈事才得以打发满腹疑惑的赵嘉鹏离开。待教室只剩他一人时,他慌慌忙忙将新学案掩住已染红的凳子,却掩不住腥臭的气味,他无暇顾及,急急忙忙赶回寝室换下内外裤子,脏了的裤子揉成一团丢在桶里,用脸盆盖住。
胯|下的湿润告诉他,换再多的裤子也是徒劳,他需要专为女生们服务的那类纸巾……
百花三中封闭式教育,上课期间校门紧锁,昝三邻也没时间到学校外买所需品,他知道学校小卖部有出售,也知道现在的学生云集食堂,是最佳的机会,错过愈会让他难堪,于是鼓起勇气,跑到小卖部指着陈列其上的女生专用品,他鲜少来小卖部买零食,老板娘不认识他这位优等生,只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他,他艰难地解说为女生买,老板娘释然一笑,心想这地方虽小,思想却开放,初中生也敢如此堂而皇之地给小女友买卫生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