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丫鬟一愣,看了一眼自己小姐。
王文若不知道温絮语要干什么,但见她阻拦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了,就势扶着丫鬟的手坐回了位置上,然后一脸担心地看着温絮语。
方才王文若与自己说过了,这些茶虽然瞧着都是珍贵的莲花茶,可每一个杯盏却是不同,每一盏里头加的东西也不同,这茶水的香味也会大有不同,是以这不同气味的茶都用不同的杯盏装着。
在座之人,太子之位最高,所以手下要端过去的,便是他的。
温絮语在紧张之际,没有看到太子一向不耐烦的脸上露出的一丝笑容。
她走到跟前之后,将太子的那个杯盏挑了出来,用手指背微微碰了一下杯盏底部,手背立即感受到了滚烫,她很快将手移开,又放在旁边的杯盏上头试了试,并未灼热烫伤之感。
果然!温絮语心中惊讶自己的猜测果真不错,面上却不显露。
从袖中将一方丝帕取了出来,隔着丝帕将那盏茶送到桌上:“这是王大少爷最新制出来的莲花茶,是采集莲花花蕊最中心一部分焙干制成,里头另加了百合、白茶,有静气养神之效,请太子殿下品尝。”她将茶杯放下,然后接着往后面走。
这项奉茶之事比较难完成的便是需要将每一盏茶里头加的东西与效用皆记下来,讲与喝茶人听。
“夫人为何要用帕子拿杯盏?”太子冷着脸盯着温絮语的眼睛问道。
其他人皆知太子脾气暴躁,见他突然为难温絮语也将目光转向了这边,往日奉茶之时,都是直接端过去,换了温絮语,却多了一层丝帕,这是何意?
“今日给太子奉的是莲花茶,这杯子用的是光亮通透的琉璃杯盏,若是直接用手触碰,难保不会留下指印,有损花茶美观。”温絮语浅笑着解释道。
众人听了解释也笑了,纷纷夸赞王家少爷仔细。
王知意听到这番解释,目光也朝这边移了移,看到温絮语流畅自若地为暴躁太子解释,目光有些奇怪,带着赞许,又带着些复杂。
太子微微蹙眉听着温絮语说完话,便拿起了杯盏,看着无不满之意,温絮语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往后走。
之后的几人便好说,只是在只剩两杯的时候,温絮语愣了一愣,身后有丫鬟小声提醒她:“这个是卫家二少爷的。”
温絮语只是一瞬间的迷茫,很快反应过来,将茶盏端到了卫浔面前,全程面无表情,毫无目光交流地给他讲完了他那一杯莲花茶便回去了。
底下有人小声谈论温虞与王文若关系果然亲密,不然也不会在这样重要的茶会上,由她来代替,而且还可以极为熟识这种种茶水。
温絮语回了座位之后,王文若才发问:“方才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何要替我去送茶?”
“你方才出去,可是有什么变故?”温絮语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她这个时候才开始认真看自己手中的这杯莲花茶。
莲花茶特殊之处并不单单在于起香味,更在于美丽,晶莹剔透的大开口杯子中,静绽一朵莲花,一旁有点点浅绿,仿若细小荷叶,在其上方腾有袅袅淡气,仿若隔开世俗与仙境的雾,只瞧着便美到让人不忍破坏。
“原定今日奉茶的茶娘脚崴了,不能出来。”王文若解释道,她这边已经下一波茶娘奉上来的茶。
“这样啊……没有别人懂了吗?”温絮语接着问道,王家人好这些花草,下人也不会一点不通。
“原是有安排预防意外的茶娘的,可那个茶娘却不见了踪影,其他人都是只知一星半点,不能出来的人。”王文若皱着眉道,她方才过去的时候,后面正乱做一团,又是说寻找丢失的茶娘,又是说勉强让崴了脚的茶娘奉茶,没有个定数。
“一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我方才奉茶的时候,杯盏底部是滚烫的,且唯有太子那一个杯盏底下是如此。”
温絮语的话让王文若睁大了双眼:“你是说,有人要害太子?”不等温絮语说话,她便自己否定道,“不,只不过是滚烫的茶水,若是要害他,这般大费周章,还不如下毒来得痛快。”
温絮语点头,王文若果然是个聪明的。
王文若将自己手中的杯盏拿起,微微转着茶杯分析道:“既然不是害太子,那为的便是害奉茶之人了。茶盏底部滚烫,奉茶之人第一个朝太子那边,若是直接拿了起来,手指被烫后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扔了杯盏。奉茶之人那时靠太子最近,最有可能直接烫伤太子,且不论罪行如何,只太子的那个脾气,便饶不了奉茶之人。”
“有人要害我!”王文若心惊道,“今日是我王家回沧泽的第一场宴会,事关重大,我自认未曾得罪过什么人,这人特意设计这些,恐怕是我王家的对家。好在有你在,阿虞,你是如何提前得知的?”
温絮语目光停了停,看了那边正在淡定饮茶的太子一眼:“并非提前得知,只是觉得出了乱子有些不对劲,所以提前提防。”
太子脾气暴戾,若当时奉茶的人是王文若,即便她是王家女儿,太子动了怒也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他曾经发脾气是可以将一个人活活打死的,那人还是官员之子。
即便是王知意能够劝阻他,可王文若病弱娇躯能够挨太子几下温絮语当真不敢试。
“而且我觉得,此事恐怕并非是有人要害你这么简单。”温絮语吹了吹杯盏上浮着的水气,杯盏中的莲花更清晰地呈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