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期待着再次听见顾长安声音的那一刻——也许球球不会再爱自己了,但是只要还在自己看得到的周围就足够美好,即使没有爱也没关系。
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正午的钟声,而蓝缇斯捧在手中、三天来一直用魔力温养以免腐烂的尸体依然没有丝毫变化,至于血液则早就流尽了,在他的面前形成了小小的一滩黑褐色痕迹。
什么都没有发生。
滴答、
滴答……
视野不知不觉间被泪水所模糊,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依然固执地盯着掌心上血肉模糊的残肢,其中那颗小小的、破损的心脏格外刺眼。
神什么都没有做,神什么都不会做。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蓝缇斯始终纹丝不动的双手突然开始颤抖,他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把球球摔下去,便小心翼翼地将手掌中的白兔尸骸放回了顾长安平时待着的衣袋中。
然后更多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心口处终于迟钝地传来无法忍受的剧痛,他忍不住揪紧了胸口的衣服,生平第一次哭泣,也是第一次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表情。
沐浴着光芒诞生的圣子跪倒在神坛之前,身染血污,泣不成声,绝望地哀号出声。
——神根本就不存在啊。
根本就不存在的神夺走了他真实的神。
现实依然是如此残酷,四十年间的信仰一朝崩塌,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被打碎,顾长安已经死了,死得那样凄惨,那个时候他会有多害怕多痛苦啊?
而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带球球回到教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球球现在依然还会在自己身边玩闹。
蓝缇斯哭了很久,就好像以前所有的冰冷此时都融化成眼泪,所以怎么也流不完,就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过了很长时间,当眼泪终于不再滴落的时候,蓝缇斯将手伸向了地上那干涸的血迹,并不顾忌这地面是否干净,用指尖抹了一点便送入口中,浓郁的血腥味在舌尖上蔓延开,让他不住地皱眉。
就如同他一开始料想的那样,一切来自于顾长安的东西,唯有血液让他喜欢不起来,尽管那依然充斥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顾长安的气息。死亡竟然是这样可怕的存在,可以让原本美好的一切在顷刻间粉碎殆尽。
随后蓝缇斯就从地上站起,跪了太久的膝盖刚起来时有些酸软疼痛,但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不会为任何事情动摇的人。
他转身离开了圣殿。
面无表情地走在熟悉的教廷中,蓝缇斯还能听到教众的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圣子大人终于出来了,没想到宠物死亡对他的打击会这么大。”
“为了普通的兔子祈祷三天,圣子大人真是仁慈善良,果然是被神选中的人……”
对这些话语他全然无视,就像听不到一样匆匆走在这条他平时并不经常踏足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