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
条件反射似的睁开眼,顾长安透过有些模糊的视野看见了蓝缇斯眉头紧锁的脸,又被光线刺得重新闭上眼。
“怎么了?”蓝缇斯伸出手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脸色难看到有些吓人,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被欺负了?”
顾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在梦里,而且在现实中也哭了出来,眼泪甚至沾湿了枕头。
鉴于蓝缇斯的某些前科,他一下子拉上被子盖住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就做个梦而已。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雷枭已经不在卧室内了,估计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某个人丢出去的,而蓝缇斯身上穿的是质地柔软的睡袍,看起来并不是刚刚才进屋。
“我说了四天内回来。”说着这样的话,蓝缇斯用精神力切断了照明魔纹的回路,室内重新回归黑暗,他掀开被子躺了上来。
对此顾长安是拒绝的,因为他今晚整个人都莫名的倦怠,一动都不想动,甚至连柜子里的睡袍都没穿,直接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半夜突然回来。
可惜蓝缇斯丝毫没有捕捉到顾长安尴尬的点,态度异常强硬地扯开了顾长安抓得死紧的被子,躺下后一只手揽着顾长安的腰,将他抱在自己怀中,缓缓地舔吻着顾长安脸上湿润的痕迹。
“你……!”
这样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的姿势实在缺乏男子气概,顾长安正想要出声抗议,却被蓝缇斯打断:
“我从不说谎。”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打在顾长安脸上,“我不会放弃你。不喜欢教廷,闲下来后我会带你去别的地方,你可以挑一个喜欢的地方作为“家”,我会固定空出时间带你回去。”
蓝缇斯认真地说道:“作为情侣,有任何不满你都可以告诉我。”
偏头躲闪着蓝缇斯的亲吻,顾长安装作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的样子,翻过身背对着蓝缇斯:“就做个噩梦,你干什么突然发表乱七八糟的感慨。”
然而这一次蓝缇斯并没打算让他轻易糊弄过去,之前一次都没有提及并非没有注意到,而是打算慢慢解决这种问题,而现在看起来之前的选择并不那么合适。
“顾长安。”蓝缇斯的声音变得严厉了些许,又喊了顾长安的全名,听起来格外严肃,“陪在我身边,看着我,相信我,依赖我,爱上我,我就会尽我所能满足你想要的一切,因为我同样需要你。”
“你不是累赘,也不是可有可无的。”
每一个字都是如此坚定锐利,几近冷酷地掀开顾长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的恐惧不安——他拥有的本就不多,到了这里之后更是几乎失去了以前可以依靠的一切。为了在这个缺乏专业医疗设施的世界活下去,他甚至不敢以人类的模样生活,否则万一心脏病突然发作,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只兔子?
顾长安还是躲在被子里没有出声,蓝缇斯耐心地等了半晌,才听见被子下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有父母和哥哥,但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全家都过得不安稳,哥哥工作忙得喘不过气,连谈个恋爱的时间都没有。现在他们以为我死了,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们了。”
“我对他们致以敬意。”安静地听完顾长安简短的叙述,蓝缇斯以平静如常的语调说着,“也很羡慕他们有机会为你做这么多。”
并不习惯今晚突然有点煽情细腻的蓝缇斯,顾长安干巴巴地自嘲了一句:“这算是看在神的份上可怜我吗?”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身上的被子被一股外力猛地扯开,而因为刚才的交流手上的力道也松懈了不少,所以他几乎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夺走了被子。
顾长安睁开眼,就看见昏暗的光线之中,蓝缇斯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膝盖也分别半跪在他身体两边,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压在他上方,脸上却还是那副看起来有点冷漠的表情:“我不会强迫任何人,但我对你存有欲.望。下次再说类似怀疑我感情的话,我也许会理解为对我的试探与邀请。”
“……”顾长安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差点没倒过来,咬牙切齿地回复,“你快去找个靠谱的医生看看,我保证你不是人格分裂就是有其他精神病。”
有时候他觉得蓝缇斯是个彻头彻尾的神信徒,极为自律且对人宽容善良。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这个人很矛盾,颇为强硬且任意妄为,看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当你默认了。”自顾自地说下去,蓝缇斯又继续单方面提出不平等条约,“以后只能在我面前哭,我才知道该什么时候安慰你。”
“别扯了,我看你最近是更年期到了,算算真实年龄也差不多。”顾长安抬腿用脚踩着蓝缇斯的小腹推拒着,然而脚掌下那结实的腹肌纹丝不动,他就像那只用胳膊阻挡车子的可怜螳螂一样,“快点下来!你再烦我就分手吧!”
他很庆幸夜晚的光线十分昏暗,不然一定会被死闷骚发现他又有点脸红——这也没办法,纯情的兔子大人对于爱人之间一定会经历的某些事还十分陌生。
然而在这方面蓝缇斯的直觉总是非常敏锐,所以他不动声色地用了个小魔法,让自己能够在黑暗中用双眼看清顾长安此时的模样。
饲主把兔子大人眼睛湿润、脸带红晕的模样记录在了脑中,然后才重新静静地与他一起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搭在兔子大人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