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恰直起身子坐好,看着蓝森从瓷质圆肚小茶壶里倒了杯香味扑鼻的奶茶出来,然后那杯奶茶被放到她面前。
端起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不算很甜,茶味和奶味都很突出,口感很好,滑溜溜暖融融的。
[我爷爷安慰人的时候,喜欢给人煮奶茶。]
“……”连恰眨了眨眼睛,“我看起来需要安慰吗?”
蓝森淡定地点了点头,一脸理直气壮,看到连恰一脸疑惑的表情后,他觉得奶茶用来安慰人很有效,果然爷爷说的话绝大多数都是真理。
连恰平常的表情总是很生动,可心情不好的时候,表情就会变得僵硬——像是当时在辩论台上,那副紧紧抿着嘴的样子。
烤箱适时地“叮”了一声,蓝森迅速转身,凑到烤箱门前去看,评估了几秒钟之后,又调调时间,多烤了不到半分钟,然后关火,戴上手套,拉开烤箱门取出蛋糕。
圆圆的蛋糕不大,大概刚够一人份吃,是个深棕色的巧克力蛋糕。
“……?”连恰凑近看看,有点不解。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巧克力蛋糕,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放,甚至一点装饰都没有。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蓝森递过来一把勺子,又大又圆,扁扁的大银勺。
连恰接过勺子,看看勺面,看看蓝森。
蓝森很平静地回视。
“……是用这个挖蛋糕吗?”晃晃勺子。
点头。
连恰像挖西瓜似的,用大银勺在蛋糕正中向下挖了一大勺,勺子戳进去的触感很不一样,里面不像是蛋糕,倒更像是某种流动着的东西——
“啊!巧克力!!!”连恰惊喜地瞪大眼睛。
被挖开了顶的蛋糕就像被打开盖子似的,里面盛着粘稠的巧克力酱,外层的蛋糕相当牢固,被这么挖了一勺子,没破也没塌下去,仍然保持着圆台状的造型。
“好厉害,能烤成这样好厉害!感觉像喝热巧克力啊……啊!里面放东西了,杏仁?花生?好吃!哎,有点酒味,放了一点酒吗?也很好吃……蛋糕里面有核桃,核桃嵌进去了!对,核桃和巧克力是官配啊!”
蓝森觉得这或许就是他格外喜欢给连恰做甜点的理由,或者说,他格外喜欢看连恰吃东西。
他是个在厨房里喜欢讲究细节的人——多放的核桃仁,洒了一层的糖粉,切成五瓣再摆成花型的草莓——但那些细节很少有人能够发现,可连恰就是有这种本事,把他所有精心做的东西一点点都挖出来,像寻宝似的发出惊喜的赞叹。
他喜欢这种感觉,给连恰做甜点是种享受,他总是收到对制作者而言最好的回报。
连恰把整个蛋糕干干净净地吃完了,一点蛋糕屑都没剩下:“这个好好吃,为什么不放到菜单里呢?”
[做起来太精细,很费精力,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
“哎——这么厉害啊,但就算失败了我想也会挺好吃的,失败了会怎么样?会塌吗?”
[塌掉,或是里面凝固。]
“原来如比。”连恰点头,“那样的话就没办法让人挖一勺子吓一跳了,嘿嘿。”
蓝森有点惊讶。
这个蛋糕的原形其实就是巧克力熔浆蛋糕,只不过他的爷爷在熔浆里多加了酒味,又在外层蛋糕里嵌进了核桃仁;学会了烤这个蛋糕的蓝森,又在巧克力熔浆里加了核桃碎和花生碎,把熔浆做得流动性更强,再给蛋糕加了个饼底,防止熔浆从底下漏出去。
只不过,祖孙两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让蛋糕继续保持朴素的外观。
——“当初你奶奶第一次吃这个蛋糕的时候,用勺子一挖挖下来一大块,里面的巧克力浆流出来,把她吓了一大跳呢,哈哈哈。”
蓝森几乎没什么机会做这个蛋糕,现在他也终于体会到了让人吃惊的成就感。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有点狡猾的小目的,被连恰一下子就发现了。
连恰慢慢地吹着喝奶茶,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一杯。
蓝森忽然拿了个杯子出来放在吧台上,往茶壶的方向推推。
连恰拎着小茶壶愣了两秒,大彻大悟地给那个杯子倒上奶茶,八分满,然后恭恭敬敬地推回去:“来,蓝森先生,请。”
蓝森喝完一杯奶茶,把盘子和杯子都洗干净,擦干手,抬手抽出簪子,很随便地用手拨了两下头发。
“真好,我都留不了那么长的头发。”连恰欣赏道。
“?”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头发长到肩胛骨那个位置,就很难再长长了。”
原来如比——蓝森这样在心里说,没意识到他跟着连恰用了变式体。
“说起来,我能问问吗,为什么会留这么长的头发?”
蓝森梳头发的手顿了顿,微微蹙起眉头,一脸纠结着什么的表情,不过他没有纠结太久,很快把头发放开,披着一头长发开始给连恰写字。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
“嗯嗯,简单写就好,我会努力还原事件真相的!”
蓝森笑了一下,在纸上打了个勾。
[刚上大学我是短发,大学理发店很差,不敢去,头发长得很快。]
连恰深有同感:“是这样,我们学校理发店也不怎么好,好多人都抱怨说理发师下手太狠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敢去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