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酒楼没来得及说,其实是江某有些事想问问柳三少,不知可否移步到附近茶楼慢聊?”他说话非常客气,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柳浪莫名对他多出几分警惕,这人笑起来实在太过温柔,温柔到让人不由生出戒备。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行,我等会儿还急着去做别的。”柳浪没有说谎,他正急着找宋疏。
江策没有强迫人的习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便没再提去别的地方。
“是有关宣城捉妖之事,我听人说当时柳三少也在场。”
柳浪道:“不止有我,我二哥和江少爷,以及几名绛阙弟子都在。我记不太清了,你大可去问他们。而且那只妖怪不是已经被带回绛阙了吗,还有什么可问的。”
江策道:“那只妖怪确已被带回绛阙,但幕后真凶尚未查明,此事便不算了结。就目前来看,幕后者……”
话刚说到一半,便听得另一边有人在喊叫,是河岸的方向。
“有死人!”
岸边很快围了一群人,多是从此路过的百姓。柳浪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去,正好那具尸体也被人捞起来了。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模样瞧着很是眼熟。经过一夜浸泡,脸色略显乌青,尸体也有些浮肿。
柳浪头次看到淹死的人,险些当场吐了,急忙扭头钻出人群。
“三少爷没事吧?”
柳浪看着江策递来的手帕,摇头没接。哪个男人出门还随身带这种东西,怕不是个娘炮。
“没事。”柳浪道:“那人我像是在哪里见过。”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出来一个声音,“这不是柳家的小厮吗?”
“换了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还真是柳家的人。”
柳浪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来。难怪这人长得眼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具尸体的主人正是柳家小厮煎饼。
出门之时烧肉还问他煎饼的去向,谁能想到他的尸体会出现在叶城河边。
“看来他已经等不及动手了。”江策默默说完这句话,目光放向远处。
“他?是谁?”
柳浪顺着江策的视线看去,远远地立着一抹白影,是宋疏。
江策微笑道:“这个人少夫人也知道,柳三少不妨去问他。江某先行告辞,有缘再见。”
这次柳浪没说那句有缘再见,也没回他其它的话。直到江策转身离去,他才走到宋疏的面前。
柳浪张嘴便是解释,“他找我问宣城的事,我没和他说什么。”
宋疏点头道:“我知道,夫君不必紧张。”
我紧张么?好像是有一点。
“走,去看看。”宋疏在前面拨开人群,站在那具湿淋淋的尸体身旁。
众人看来的是柳家人,又是柳三少和少夫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柳家的家丁很快来了,把死者煎饼的尸体抬了回去。听柳老爷的意思,是打算直接焚毁,免得晦气。
他们回到柳家的时候,天色逼近傍晚。用过晚饭,两人在柳夫人的关切下进了房间。
“真是没看出来,这个煎饼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柳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柳家平日待他还不错,他怎么会想着偷钱跑路。不过他这运气是真差,居然落水淹死了。”
宋疏坐在铜镜前卸妆,顿下手中动作,“连夫君也以为他是被水淹死的吗?”
“不是吗?可下午那个林大夫才来验过尸体,总不可能连死因都查不出来吧。”柳浪道:“而且你也亲眼见过那死相,是淹死没跑了。”
宋疏不紧不慢道:“他不是被水淹死的,而是被人杀害后抛进了河里。”
“哈?”
“你忘了?我之前与你说过的事。”
柳浪猛地反应过来,小声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杀死煎饼的人是萧恨水?他开始对柳家动手了?”
宋疏道:“他早便开始了,从鸬鹚山到宣城,都是他的杰作。只不过,我们一时找不出他的证据。”
“那个江策来叶城也是为了这事?”
“嗯。”
柳浪不解道:“可煎饼不过是个普通小厮,萧恨水杀他做什么?”
“鸬鹚山和宣城死的也都是普通人。”宋疏缓缓道:“或许是被人知道了身份想要杀人灭口,也或许是他现在这副身体维持不了多久……”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地停止了言语,目光被房门攫住。
“三少爷,少夫人。”前来敲门的人是丫鬟春卷,端着托盘,“这是夫人吩咐熬的燕窝粥,说是给三少爷和少夫人的夜宵。”
“放那儿吧,你跟我娘说,我们等会儿就喝。”
“是。”春卷听话地带门退下。
柳浪端起那碗温热的燕窝粥,正要送到嘴边,很快被宋疏给抢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干什么抢我的,不是还有一碗吗?”柳浪皱起好看的眉毛,试图从他手上抢回来。
宋疏用勺子搅了搅,再重新递到他的面前,很平静地说出一句话,“这里面放了一种很低级的春/药,你确定你要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