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棠手里拿着一个杯子,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璎珞一眼,她起身走到窗边,说一句:“画船儿载将春去,空留下半江明月。”范明瑰走过去一看,她手上的杯子空空的,一滴水都没有,明瑰道:“地上凉,不如先让她起来?”
史顺站在外头,说:“姑娘,老爷让小的明日带姑娘去寒山寺上香,正好去瞧一瞧那位会治病的高僧。老爷说他今晚不回来用膳,姑娘吃了,就早些休息吧。”史顺正要走,就瞧见跪在小桌旁边的璎珞,姑娘管教丫头,正常的很。他又瞧一眼站在窗边的大姑娘,心中猛地一跳,她脸上的表情怎的如此淡漠,就似跪下的是一个与她完全不相干的人。史顺垂眼,看见璎珞的腿缩了缩,又静静退下了。
又过了一阵,明瑰道:“我该回家了,我答应我娘要早些回家的,明日你去上香,我陪你去吧?”青棠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你早些回去,我们明日一道过去。”
直到范明瑰离开,青棠都没有让璎珞站起来,璎珞跪着不肯吭声,青棠道:“我想央外祖父替你寻一门亲事,你......”
听见这一句,璎珞方回过神来,先是愣一愣,后又跪着过去抱青棠的腿,她说:“璎珞不嫁人,璎珞要一辈子陪着姑娘!”
青棠一把拉开她的手,说:“你要是喜欢谁,同我说,我去求外祖父,他也会成全你的。”璎珞扑在青棠腿边,直说:“璎珞谁也不嫁,姑娘留着璎珞,璎珞以后再也不会多嘴了,姑娘......”璎珞哭的声嘶力竭,青棠问她:“就史顺好不好,你若不喜欢,他家里还有兄弟,都是顶好的......”
“啊,啊!我不要嫁人,我不要......”
璎珞从地上爬起来,又因为跪得太久,跌到在板凳上,她满脸都是泪水,“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苏州城,不来什么事都没有,过去在家里好好的,为什么啊!”
青棠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走出去,在外头看见两个仆妇,说:“烧点热水,璎珞跌了,一身的泥,要洗洗。”那两个仆妇连声答应着去了,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我不嫁,我不嫁,为什么啊......”
次日,范明瑰和青棠坐着马车到苏州城外的寒山寺来,一路赶过来,时候已经不早,众人从马车上下来,史顺道:“不如先去用了斋饭,二位姑娘歇一会儿再去进香。”青棠点头,又瞧见腿脚犹不利索的璎珞,道:“你别下来了,直接同史顺去后山,我与明瑰走过去。”
史顺驾着马车走了,明瑰搀着霍青棠,道:“我扶着你,太阳大,可别晕倒了。”青棠笑一笑,正要说话,那头就跑来一个小乞儿,递给青棠一封信,说:“姐姐,这是位哥哥让我交给你的。”那乞儿说完就跑远了,范明瑰想要喊他回来,青棠拆开信纸,上面甚么也没说,只得一纸空白。
明瑰凑过来,看一眼,嘀咕道:“上面什么也没有啊,是不是弄错了?”
霍青棠阖上信纸,她白皙消瘦的脸颊蓦然浮起一抹艳色,她将信纸叠好,只说:“兴许是弄错了。”
云娘藏在人堆里,忘言跑过去,两人对一对手势,云娘就开始咳嗽,越咳越大声,最后竟从嘴里咳出一口血来。有人瞧见,连声道:“快,快送这位姑娘去大师那里,大师在偏堂替人瞧病呢。”
蓝烟与蓝浦两姐妹说好到寒山寺来试试斋菜,两姐妹刚刚进了香,转头就瞧见有人在咳血,蓝烟皱皱眉,道:“佛门之地,怎可见血。”
蓝浦瞧过去,说一句:“怎么咳的那样厉害,和那个......那个官家小姐好像,莫不是也一样中了毒不成?”
顾惟玉没有说话,只盯着云娘的背影,蓝烟瞧见,道:“好了,我们去后山吧,一会儿人就多了。”顾惟玉走两步,又道:“你们先去,我稍后就来。”蓝烟想要说话,顾惟玉身后的宝卷连忙道:“二位姑娘这边请,后山风景很漂亮,我偷偷来过一回,我领二位姑娘去转转......”
范明瑰陪着青棠去偏堂等大师看病,瞧见一个女子被众人扶着走过来,那女子似乎还对青棠眨了眨眼,她去看青棠,又什么也没瞧出来。
顾惟玉问高僧骊莫焉:“敢问大师,屋内女子可是中了宝珠茉莉之毒?”
骊莫焉点头:“余毒未解。”
“余毒未清会如何?”
“甜味诱血腥,遇甜、遇香,咳血不止。”
顾惟玉道:“如何才能解毒?”
骊莫焉笑一笑,看向内室,里头一个女子掀开竹帘走出来,定声说一句:“惟玉哥哥,我有几句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