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因离开扬州而生出分歧,璎珞不舍霍宅,霍青棠有意冷淡她。此一时,璎珞奉上心意,霍青棠微笑,夸奖道:“这比上次送给范姐姐的荷包还要好,都很漂亮,可真难选啊!”说罢,又低头细细挑选起来。范明瑰将其中一个淡青色杭绸绣夹竹桃的香包丢到霍青棠怀里,笑道:“别选了,这个好看。”
璎珞也笑,“是啊,这个适合姑娘,这里头还有皂角,姑娘闻闻,是不是很香?”范明瑰嚷道:“好呀,她那个是特别的,璎珞,你偏心!”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将这几天的小小不快都揭开。往事翻篇,史顺也过来凑热闹,“璎珞姑娘,能不能赏小的一个,小的也眼馋得很。”
范明瑰笑道:“去去去,女孩子的玩意儿,你凑什么热闹?”
史顺接口道:“小的也想做女孩子,无奈今生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了。”
众人哈哈地笑起来,范明瑰简直要笑坏肚子,连声道:“青棠,你家的人怎么都这么有意思,你外祖父看着严肃,其实很好说话,还有这人,怎的这么能说,真是笑死我了。”
璎珞脸皮薄,小声道:“史总管不嫌弃的话,就选一个吧。”
史顺连忙道:“哪里敢嫌弃,姑娘们肯割爱我就求之不得了。”他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可千万别叫我史总管,那是我爹,被他知道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哎呀,我不行了,你家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范明瑰笑了半天,又从香包里挑了一个茜色的扔给史顺,怪笑道:“既然你这么想做女孩子,那就送你个红色的,成全你的夙愿。”
红色的香包,史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范明瑰笑嘻嘻的,霍青棠只管看湖面上的龙船,史顺求助无门,唯有璎珞道:“那个红色是我给伶俐的,你快拿回来。”
没人知道这红香包是不是给伶俐的,总归史顺将烫手山芋脱手了,璎珞换了一个墨色绣竹枝的给他,又问伶俐喜欢哪个。伶俐选了一个粉色绣梅花的香包,范明瑰道:“璎珞,这茜色的香包我看是送不出去了,那就只能你自己留着用了。”
璎珞浅笑道:“那我就自己用,谁叫我是女孩子呢。”
这又是笑史顺了,史顺此时方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开口道:“各位姑娘想吃点什么,我去买回来。”范明瑰道:“来两碗杏仁露,两碗百花蜜,还要枣泥糕,还有一口酥,再来一个小方糕,有鸭舌就更好了。”
史顺点头,交代道:“我去去就来,请各位姑娘稍安勿躁。”他又瞧了璎珞一眼,璎珞起身出来,史顺道:“看好小姐,这里人多,不要四处走动。”
唱评弹的人已经上场,看着像是一对fù_nǚ,小姑娘抱着琵琶,他父亲开始说《岳飞传》,楼下吵吵嚷嚷的,范明瑰靠近霍青棠,低声说了一句:“我家里已经开始和魏北侯府商量聘礼了,我娘昨日还和我爹起了争执,关于我嫁妆的问题。”
“我娘说要给我加点银子,我爹不同意,说侯府不会亏了我。他们吵得很厉害,我都听到了,他们又不当着我的面说,我想说我不要嫁妆,都留着给他们二老,我今后吃菜喝汤,那都是命。我偷偷同我娘说了,她就抱着我哭了一通,说同我透个底儿,家里最多能给我八百两银子。我说够了,我娘哭的越发厉害了,说我不懂事,京城是个销金窟,我嫁的又是侯府,嫁妆太少,只会招人瞧不起。”
“青棠,你说咱家也不穷啊,八百两银子我觉得也尽够了,但我进了书院之后,听人说起京师的用度花费,我又觉得我太傻了,原来八百两银子在京城买个大宅子都够呛。哎,我不想嫁人了,我不想给我爹娘添负担,我爹一直想做京官的,我想省点钱让他们二老过得开心。”
范明瑰不自觉流下泪来,伶俐急急忙忙拿手帕去擦,范明瑰撇开头,哭的更厉害了。青棠瞧着湖面上的一艘艘龙船,秀眉皱起,又摸了摸挺拔的鼻梁,低声道:“你把伶俐支开,我找个人来问句话。”
伶俐见自家小姐哭的厉害,正不知如何是好,霍青棠道:“伶俐,你家姑娘口渴了,你去端杯热茶过来。”伶俐不动,范明瑰擦擦鼻子,哑着嗓子道:“去吧。”
支开伶俐,霍青棠又对守在门口的璎珞道:“你去端盆水过来,哭花了脸不好看。”
璎珞应声出去了,霍青棠找来小二,丢出一分碎银子,道:“你把唱评弹的那小姑娘给我找来,她琵琶弹得好,我想同她请教琵琶的指法。”
小二应声而去,范明瑰眼睛红通通的,青棠暖声道:“快别哭了,我有办法让范夫人赚钱。”范明瑰抬起泪眼,问道:“真的?”
霍青棠笑着点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