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干什么?
眼前的女人就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就算她易容了又如何?月儿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他怎么还不能认清现实!他到底在期盼什么?
疯了吗?
是这段时间的梦太多,让他到了癫狂的程度吗?
相思入骨,所以在知晓眼前的人不可能是她的一刻肝肠寸断吗?
楼宸,你终于也体会到了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了吗?
浑身的力气好似被一下子抽空,楼宸松开她,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她不是月儿,她的性格跟月儿根本就不想,他的月儿,身手好、性子急、聪慧过人,哪里像眼前这个女人,蠢得不像样子!
她不可能是她!
不要再妄想了!
眼看着他周身的气息都凉了下去,再不复刚刚的杀气腾腾,苏霁月火速拢紧衣衫,也不管他在干什么,赶紧逃一般的飞离了现场。
年关将至,外头的风是极冷的,被那风一吹,苏霁月才觉出丝丝委屈来。
这么久了,自孩子从她身体里流失之后,她似乎就再没有了自己的情绪,每天治病救人,脚不沾地,甚至都忘记情绪这东西是什么了。如今在这偌大的天地之间,被这冰冷的风吹着,这才觉出委屈,那丝丝委屈和空洞填满心房的时候,好似能生出窒息一般的无助来,让她整个人都觉出了前所未有的失落。
很伤心,却找不到伤心的出口。
甚至她连为什么伤心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那里隐蔽无人。她寻了一个小山坡坐了下来,静静吹着冷风,只希望自己这股失落感能散去,直至不知何时,身侧传来一声细小的极富委屈的嗷叫声,苏霁月垂眸一看,只见得自己身旁,小白白绒绒的脑袋在那里拱啊拱的,好像是被冷落了一般。
看着它那小样子还不停的用那双碧色的眼睛委屈看着她,苏霁月最终破涕为笑,一下子将它抱了起来:“嘿,你倒是还先委屈了是不是?怎么?怪我走的时候没把你带出来吗?”
“可你鼻子不是灵着吗?我走哪儿你都找得到不是?”
小白又在那儿叫啊叫的,苏霁月心里刚刚升起的阴郁顿时一扫而光。
还好有小白。
让她在无助寂寞的时候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苏霁月抬起头来看向天上的星辰,很多星星在一块儿眨呀眨的,她立刻又感觉出了这个世界的美好来。
委屈什么又失落什么呢?她是不记得曾经的事了,但那又怎么样?即便不记得以前,那她也不用伤心难过不是?
人总得向以前看,如果她活在过去,活在孩子离去的阴影里,那她的人生,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小影?”
忽的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苏霁月一转头便看见一身盔甲的蒋阳快步跑了过来。
她一怔,随后缓缓从地上起来:“蒋大哥,你怎么来了?”
“原来你在这儿,叫我一顿好找!”蒋阳看了看她,突的一怔,“是不是鬼王那里让你为难了?”
“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好像不开心……”
“没有的事儿!”苏霁月迅速便笑了起来,“蒋大哥找我有事儿吗?”
“你……没有就好。”本来还想再问,但蒋阳还是话锋转了,“我听侍卫说你从王爷大营匆忙出来,我便寻了一路,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没事。”苏霁月再次强调,随后又看了看他,其实蒋阳人不错,为人有些木讷,但是心地是好的,而且还是一个忠肝义胆的人,这样的性子,其实算是个好男人。
蒋阳见她不愿说,便笑了笑道:“没事就好,你看这更深露重的,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好。”
两人一道往回走,蒋阳忍不住又道:“其实王爷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多体谅他。这一次为了攻下瀛洲,仗打了七日,他几乎就不眠不休了七日。伤口裂了一次又一次,军医给他包扎好了,第二日照旧是一身的血。偏生他又喜欢穿黑衣,即便流血了我们也看不到。若非他昏迷,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伤势那么严重!”
蒋阳说到这里,停下步子看向苏霁月:“我刚跟随他的时候也觉得他的脾性不能理解,但是后来我才知道,爷是心里有苦。爷还是战王的时候,一场宫变,他亲眼见着自己的母妃死在自己面前,后来,又因为一场跟莫秦的大战,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因为一场爆炸死了。自此之后,爷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四处寻她,我们所有人都劝,他也不听,直到后来,他似乎终于是死了心,开始一心政事,四处招兵买马,用起了鬼王这个身份拿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我们才知道,王爷这是心死了,要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