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迟一下子来了精神,打量着陈止写下的名字,眼睛隐隐发光。
陈迟爱书法,这事在陈家隐隐有流传,他本人造诣一般,但附庸名士之风,喜好品鉴,窥一斑而见全豹,陈止的这两个字涉及诸多笔画,横竖勾提捺,足以让他看出端倪。
“你这字,与陈侯体很像,似乎已得精髓,是什么时候练出得来?说起来,我是很久没见你动笔了。”陈迟的目光,几乎难以从这两个字上移开。
这个时代的人对书法极为看重,大部分的人认为字是个人品质的延伸。
文则数言乃知其意,书则一字已见其心。
陈止的字写的如何,陈迟过去没有多少了解,他只是在陈止小时候见过其人写字,但时间久远,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此时猛然一看,顿时惊讶万分。
要知道,陈止在前世也是刻意练过字的,还曾经抽过相应的百家之签,两相结合,当然不同凡响,在前世就堪称名家了,只不过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这书法家的名号,远不如智囊、谋士之名有用,因而当年不见风采。
但是,这一世却不同了。
名士风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名扬四海。
不过,那陈迟口中的“陈侯体”三字,却也让陈止心中一动,意识到自己或许该改一下书写的习惯和特点,杂糅过去那个陈止的笔迹,再加以美化,防止节外生枝,同时加以利用。
实际上,刚才写下的“陈止”两个字,陈止就已经留心模仿过去的笔迹了。
这边,他定下主意,陈迟也重新抬起头来,露出了一抹笑容:“书法之道,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没有长久的苦练,也出不来成果,看来你这是没少苦练,单凭这一手字,就足以让人对你刮目相看了。”
陈止点头称是,反正这赌约字也签了,下面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当务之急是了解那家店肆的情况,同时调查一下家宅着火的缘由。
关于店肆的具体信息,肯定不会是这位日理万机的陈家家主来介绍,而是交由下面的人来完成,陈止已经盘算着要从什么角度入手了。
不过,陈止虽然想要结束这场会面,也看出后面没什么实质内容可言了,可陈迟却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而是询问起一些学问上的事来。
陈迟本身对学问之道算不上精通,问的问题也不深,陈止肚子里的以物观道丸虽然没了效果,可凭着前世的见识、记忆就足以对付,应对起来毫无困难,一番对答之后,让陈迟不住点头,神情越发舒畅。
陈止看得出来,他的这位大伯果然和记忆中一样,和陈止的父亲关系不错,过去才会对陈止的所作所为有所姑息,这次也实在是前任陈止闹得太过,迫不得已才会惩处。
但归根结底,善待陈止一家,只是陈迟看在已死的陈迈面子上顺手为之,他和陈止之间没有什么亲善之处,按理说这赌约的事情一过,就该放行的,怎么……
“怎么现在,有点刻意套近乎、没话找话说的意思?他到底有何打算?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我没有掌握的?”
不得不说,当过军师的人,多多少少有些职业病,比如陈止这答着答着,就忍不住深究起来,罗列心中情报,试图找到陈迟的目的所在,只是等他列出了几个猜测,却难以确认哪一个最有可能。
正好这时候,陈迟刚问完一个问题,有些无以为继,正想着下面找什么话题,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止干脆挑明的问道:“大伯,可还有事要问小侄?”
被这么一问,陈迟沉吟片刻,微微点头,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是这样的,前些天我偶有心得,写了一篇文,当时只是随手记录,正打算正式誊写,我看你的字着实不错,想着不如由你来替我誊写,也好让我看看你的书法功底到底如何。”
听了这话,就算陈止也免不了露出一丝古怪神色,考虑到陈迟的面子,旋即隐去,却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是看我的字好,想让我留点‘墨宝’,但他身为长辈,刚才又警告敲打了我一番,所以不好意思开口!”
对这个结果,陈止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是这位家主本能的想维护威严,这才顾左右而言其他,绕了一个圈才挑明。
关于留墨宝的事,陈止前世也遇过几次,因此并不陌生,不过他也知道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因为求字的人,是自己名义上的长辈。
有些事,不能说的太明白。
于是,陈止很自然的就道:“能替大伯誊写文章,这是我的幸事,还望大伯能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