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许哲还在后院吃着早餐,就依稀听见前院叽叽喳喳的声音:“怎么了这是?”
“还能怎地,不是你让他们来的么。”许氏放下早餐盆,顺手给许哲又盛了一碗粥:“一大早就来了,之前你没起身声音还低些,现在估计有些等不了了。”
许哲三口并作两口将粥吞入肚中,吃的太快烫的嘴巴直嗦嗦。许氏心疼的拉住他:“干嘛呀,慢点,我已经和前面打过招呼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没事没事,撕”许哲摆摆手:“皮厚不疼,撕,我先走了,你慢慢吃。”既然来了再让等着就不好了。
随手抹抹嘴巴,端起一旁凉透的茶水一顿漱口,就向着前院走去。许氏看没吃完,赶忙包几个馒头给春分:“拿过去给大牛,让他在休息的时候趁机给他垫垫。”
“哎。”春分应声,转头就跑去前院。
这边许哲到了议事厅的时候早已人满为患。
许哲来邕城近一年,开过几次大会,只有这次大家是带着喜悦来的,气氛分外不同。一眼看去,居然有几个是穿着新衣服过来的,要知道普通百姓除非过年或是大事件,轻易不穿好衣服出门,毕竟大家都不宽裕,每家那几件好衣服可都得悠着点穿。
“老潘看来这次皮货是卖着价钱了么,过年衣服都上身啦~”
话一说完,许哲就后悔了,因为老潘的神色许哲太熟悉了。果然,就见上延镇长老潘满脸的得色,眉毛都快飞到脑袋上面去了:“哎,我也没办法。这次月旬考试大虎又拿了个大红花,连先生都奖励他一只笔了,家里总不能吝啬吧。这不是准备奖励他一件新衣服么,干脆就连着我过年的一起做了。”新做了衣服,以前的过年衣服自然可以当做平日里穿的了。
许哲表示不想讲话,这个老潘,三句话不离得瑟啊。
不过许哲不说,自然有其余的人叫起来:“潘大哥看来这次皮货卖的好价钱啊,一次可以做两件新衣,大手笔!”说着比个大拇指:“我可是见着你家小虎进的银子铺,怎么滴,那件黑豹皮衣卖了多少银子啊?”
银子铺是邕城人对于皮货节那天县衙设立的极品货商量棚子的称呼,意味着只要进了那个棚子,银子就是‘哗哗’的来。老潘家有件极品的黑豹皮,上面花色整齐毛发油亮,而且整张皮子没有一丝的刮痕,还是老潘年轻的时候直接射中眼睛摁死的,在家里放了几十年,极为难得。
之前就有收货的商贩磨过老潘很久,价格从五两一直提到五十两。但是老潘嫌弃价格开不上去,一直舍不得卖。这事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几乎整个邕城人都知道。那天皮货节老潘本来没带那件黑豹皮去的,只是看着进出银子铺的都得了个好价钱,又临时起意回去拿了过来。
所谓财不外露,虽说已经很多人问过了,老潘依旧没肯露实话:“不多,不多,恰恰够花,嘿嘿嘿。”这要是这里漏了底,明天所有邕城人就都知道了。只是看着众人兴致勃勃,一副不问到底决不罢休的眼神,实在有些压力山大。
毕竟是几顿酒的交情,许哲也就打了个岔:“行了,闲话不扯了。既然大家人都齐了,我就简单说说。”
这话一出,老潘赶忙往前面串一串,抹抹额头不存在的汗,扯着嗓子大喊:“别胡咧咧了,没的丢人。大人发话了,还不坐下。”
众人哄堂大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老潘卖的价格,只是看着大几十岁平时老对着自己撒泼的老潘紧张的一脑门汗,心里好笑而已。既然许哲发了话,众人也就不再纠结,顺着话音一一落座。
许哲坐在屋子正中大椅上,满脸笑容:“大家红封都已经拿到手了吧。”
“昨天已经全部发到个人了。”说话的是孙德远,坐在许哲右手边小椅子上。听见许哲发话,回答的一本正经:“我亲自去发的银子,根据每家每户的皮货各自发还的银子,一手交票据,一手给银子,收回的票据单子都在我这里还没有整理,大概明天就能弄好给大人。”
因为皮货都是各家的,皮货买卖却是邕城和安家做的。因此之前收皮货的时候许哲就已县衙的名义出具了票据给各家,上面注明编号特征。等到前两天安家运送银两的船只靠岸,大家再凭借当初的票据来县衙结算银两。
因为当日在码头所有的皮货价格都是高喊出声的,因此大家对于自己的皮货价格都心里有底,也不担心这中间有差异。只是涉及银两自然慎重,许哲干脆按着镇子划分,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来县衙领取银两,因此耽搁了些时日,直到昨天才正式发放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