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得了吩咐一大早就要出门。雪已经化了,天气放晴。
早起的两个婆子瞧着有些诧异。明明昨晚深更半夜还瞅见两个丫头在正房里凄惶忙乱着,只道一早怕就有了死讯,看来又被她挺过去了。这位主子命可真硬。
绿萝不理会婆子诧异的目光,心头有了喜事也不在意昨夜两人贪睡不醒的无状。笑意盈盈地出门到了外进要车马。
梅庄分为两进,里进住了主子丫头,中间角门上轮流着仆妇守夜。外边住着一个车夫一个小厮、还有一个老仆。
老仆佝腰鹤发,是早年间江离外公置下这块庄子时留下管事,已经过了三代。看绿萝大早要了马车,煞白着脸拄拐上前道:“可是姑娘病又重了么?”
绿萝一回头瞧见是他就笑了,附耳道:“梅伯,姑娘如今大好了。吩咐我去给葛掌柜知会一声,说病里劳烦他惦记着来。”老仆姓梅,也算是三夫人的娘家人,院里也许会有江家的眼线,却不必避着梅伯。
梅伯一张老脸也笑起了核桃纹,说道:“这跑腿的事就叫我家小子去吧,这姑娘病刚好,你们也跟着受累了长时间。”说着回头冲廊外一间房嚷嚷:“四喜、四喜!”
应声冲出来一个圆圆滚滚的束发少年,浓眉俊目,白胖的脸盘,双眼炯炯有神,身高比绿萝高出一个头,灰白的棉袍、褐色翻毛袄,一脸憨厚的笑,看着几分傻气。
梅伯指着少年道:“这是我最小的孙儿,不喜在城里被他爹娘管束,跑到这乡下来。读书无用,专好些拳脚功夫,瞧着虽然痴傻些,干活跑腿还行。葛掌柜对他也是熟悉的,替姑娘跑这一趟可行?”
四喜兴冲冲跑上前来,听说只是跑腿的活,意兴阑珊地撅着嘴。
绿萝本也无心让他去,看他的样子不乐意,偏偏说:“不敢劳动四喜跑腿。姑娘吩咐我亲自跑一趟,还得快去快回的。我嫌别的小厮赶车太慢,若能劳驾送我一趟的话感激不尽!”
四喜耷拉着头不应声,梅伯不住口地说:“快去快去,还不去给绿萝姐姐备马!”
四喜闷不吭声地跃上马车,果然一路飞驰而去。
马车颠簸小半日,绿萝正打盹,车猛然停住,四喜青涩的声音响起:“绸缎铺子到了,绿萝姐姐还不下车么?”
绿萝一瞬间惊醒,昏头胀脑地扶着头,一手掀开车帘就要往下走。
蓦然,一辆熟悉的马车映入了眼帘:朱漆的雕花车厢上熟悉的云水纹装饰,青绸的车帘上绣着大大一个‘江’字。车前两个青衣白袜的跟车小厮,却不知是江家谁来了?江家府上主子们的衣服都是铺子上差了人亲自上门做的,这时候来人却是为了什么事来?
绿萝沉吟着缩身坐了回去,吩咐四喜把车赶到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