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羁,张扬。
可接触得久了,她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
时槿之心思简单纯粹,凡事直来直往,从不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偶尔会表现出骄傲一面,也是因为她有那个资本,她的才华足够撑起她的骄傲。
每当她流露出幼稚的小心思,傅柏秋就忍不住心痒痒,想哄着她,顺着她,想看她傻笑。
明明自己比她还小半岁。
……
十五岁的年纪,傅柏秋心里住进了一个人。
起初她以为自己只是把时槿之当作妹妹看待,后来每次产生交集,那种让她迷茫的感觉愈来愈强烈。牵手的时候,拥抱的时候,捏脸捏耳朵的时候,很多很多时候。
期末考试过后,放寒假了,两人无法每天见面,回家才两天便万分想念。
q|q成为了她们缓解思念的重要工具,可是光聊天不够,越聊就越想见面,到除夕前两天,时槿之终于按捺不住,以写作业为借口去找她。
那是傅柏秋第一次带人回家。
开学后不久,时槿之去国外参加钢琴大赛,捧回一个冠军奖杯,上了央视某台,名声大噪。
评选校花的时候,傅柏秋总票数第一,时槿之仅比她少两票。
老师同学发现她们关系很好,常常感叹优秀的人总是与优秀的人一起玩。
傅柏秋常常与时槿之谈论音乐会,对古典音乐从一知半解到逐渐入门,她是她琴房里的常客,她喜欢听她弹奏《离别》,喜欢听她侃侃而谈男神肖邦,喜欢看她沉浸在音乐世界里,喜欢她正经高冷过后只对自己撒娇的模样。
时槿之给她取了个专属昵称:毛毛。
她始终以为她们是朋友。
直到那一天......
体育课,八百米测试,早早测完自由活动,傅柏秋原想直接回教室写作业,经过体艺馆时,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把书还给我】
【追上我,我就还给你】
【抢我书做什么】
【想让你追我】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耳边是少女稚嫩清亮的嗓音,眼前是那人张扬的笑容,傅柏秋还记得那天阳光很足,金色染亮了两人鬓角的碎发,拉长了追逐着的两道身影,洒落一串欢笑。
她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起去年秋天了。
似乎从那以后,时槿之再也没有对她说过喜欢,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越来越小心翼翼。
像陷入了一段暗恋中。
傅柏秋站在那里愣神,手指卷曲,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而不等她想明白,就看到时槿之挽着一个女生从体艺馆侧门出来。
那女生高高瘦瘦,烫着栗色卷发,衣着时髦,时槿之亲昵地挽着她手臂,边走边说笑,粉.唇不时撅起,状似撒娇。
傅柏秋睁大了眼睛,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那也不能不吃饭啊,要不......我去打包带回来,我们在教室吃,你想吃什么?”
“不饿,你自己去吃吧。”
“……”
傅柏秋只想将她打发走,怕自己再听她讲两句话,火就憋不住了,说完抽出手臂,摊开练习册,眼皮都没掀一下。
空气突然安静。
五月份的天已经热起来,教室里风扇悠悠地吹着,亦将傅柏秋心中燥意吹散。
她后悔了。
“是不是我天天缠着你,你烦我了。”耳畔传来女孩低低的声音,委屈中带着哽咽。
傅柏秋脑子嗡一声,手里笔掉了。
时槿之垂着脑袋,极力克制住抽泣,嗫嚅道:“对不起,以后我不缠你了,你不要讨厌我。”
“……”
说完她站起身就要走。
傅柏秋一把抓住她的手,跟着站起来,没留神用力过头,那人跌进了自己怀.里。
夏季校服是翻领短袖,料.子很薄,相近的温度紧.贴在一起,心跳频率陡然攀.升,傅柏秋下意识圈.住她,一时间静默无言。
时槿之也自然而然地抱.紧了她。
“……”
脸颊升腾起烫.意,熏红了耳尖,傅柏秋深呼吸着,却吸了一鼻子熟悉的香味,推开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有些语无伦次。
“我是说,你不用每天都等我,可以找其他同学,比如——”
脑海中又浮现体育课那一幕,她拧起眉,话音卡在喉咙里,吞.吐艰难。
比如找今天下午那个女生。
你可以跟任何人亲密,你也可以对任何人撒娇,让任何人看到我曾经以为只属于我的那一面。
傅柏秋在心里悄悄说。
“我不喜欢别人。”时槿之仰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我只喜欢毛毛。”
.
那天傅柏秋最终跟时槿之一起去吃饭了,好不容易把人哄好,然后没上晚自习,请假回了家。
后来,时槿之找她的次数明显减少。
再后来,她知道了那天体育课看到的女生,是时槿之的亲姐姐。
没有后来了。
傅柏秋陷入了迷惘的漩涡,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没考好,跌到第三名,老师诧异,同学震惊。
漫长的暑假,她们没有联系过。
爸妈带着全家去夏威夷度假,她站在威基基海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穿比.基尼的美女,将每个人都当成了时槿之。
高二开学前一天,傅柏秋突然醒悟。
她喜欢女孩子。
喜欢时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