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辗转反侧不能眠。
“睡不着?”陆无砚将她拉过来一点,揽在怀里。
方瑾枝点了点头,又往陆无砚的怀里钻了钻,小声说:“总觉得自己还在船上……”
陆无砚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眼睛,轻声安慰着她:“别怕,已经不在船上了。那海浪离我们很远,也没有鱼咬你的船。”
“嗯……”方瑾枝在陆无砚的胸口蹭了蹭,寻找着依靠。
她甚至小声安慰自己:“反正三哥哥在我身边呢,就是还在海上也不怕!”
“对,不用怕。”陆无砚给她掖好被子。
“瑾枝,回去以后你可要当起整个陆家的女主人,这么多人,你可能管理好?”知道方瑾枝一时之间恐怕睡不着,陆无砚便拉着她说些别的话,引走她的注意力。
“能呀,当然能呀!三哥哥你得相信我的能力呀!唔,要不然你跟我说说温国公府里这一年多里发生的事儿?”
陆无砚仔细回忆了一番,“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入烹生了个儿子,陆佳茵过得不太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陆佳萱在议亲,很可能嫁给你二哥。”
“什么?佳萱表姐嫁给我二哥?”比起前几件事儿,方瑾枝更震惊这件事儿。她实在没法把陆佳萱和方今歌联系在一起。
“只是有那么个意思,还没定下来。”陆无砚的确对具体的事情不太清楚,他也不太关心陆家后宅的那些事情。
“哦……”方瑾枝默了默。
“对了,”陆无砚忽想起一事,“佳蒲有身孕了,刚三个月。”
“真的吗?”方瑾枝十分惊讶,“那她和陛下一定都很高兴!”
她等了等头顶都没传来陆无砚的声音,她疑惑地抬头望向他,就发现陆无砚眉心紧蹙,带着郁色。方瑾枝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陛下的身体还好吧?”
“不太好,”陆无砚叹了口气,“越来越频繁地昏迷,有的时候会一睡三五日,已不能早朝。”
方瑾枝“呀”了一声,也跟着忧虑起来。
陆无砚立刻又转了话题,拉着方瑾枝说了一些陆家后宅的小事,最后直到将方瑾枝哄得睡着。就算如此,方瑾枝睡着以后也没有睡得特别沉。当外面风雨雷电声不断的时候,她总是会在睡梦中蹙起眉心。陆无砚便轻轻捂着她的耳朵,将那些声音隔开。
直到下半月雷雨停下,陆无砚才松开手,拥着怀里的方瑾枝睡去。
当海啸结束的时候,他们就启程离开了这座海岛。船只行在海上时,方瑾枝有些晕船,她白日几乎都躲在船舱里,而到了晚上又总是睡不好。陆无砚便一直陪着她,白日的时候念书给她听,和她下棋,等到了晚上就陪着她说话,直到把她哄睡了才肯睡。
每当这时,陆无砚心里就不由悔恨自己来迟了,若是早寻到小岛几日她便不必一个人乘船逃离。
说起来,那只鸽子非回陆无砚身边的时候已经十分虚弱了。它毕竟只有半边的翅膀,之后它带着陆无砚找回海岛的时候也是因为体力不够,只能飞飞停停,所以才拖了那么久。
方宗恪也与他们同行,只不过船只到岸以后,他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方瑾枝本想着分开之前问一句下次相见的时间,可方宗恪是偷偷走掉的,并没有跟她道别,只是拖平平和安安带给方瑾枝一包红豆糖。
方瑾枝望着手里的这一小包红豆糖,不由想起小时候每次缠着他要糖吃的情景,又想起这一年多以来方宗恪不间断放在她窗外的红豆糖。
方瑾枝叹了口气。
“吃糖对牙不好。”陆无砚直接夺了她手里的红豆糖扔进了大海里,“喂鱼吧。”
方瑾枝睁大了眼睛瞪了他一眼,愤愤说:“小气鬼!”
陆无砚只是笑了一声,并不反驳。
陆无砚陪着方瑾枝将平平和安安送去花庄,又在花庄住了三日,才带着她回温国公府。他们回到温国公府的时候已是傍晚,方瑾枝换了一衣服,急忙去给陆家的长辈敬茶——以陆家长房嫡长媳的身份。
老太太喝着迟了这么久的新妇茶心中也是颇为感慨,她让身边的大丫鬟将方瑾枝扶起来,拉到身边说了好些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她多照顾着点陆无砚。
毕竟在老太太心里整个温国公府以后都是要靠陆无砚的,而陆无砚那性子实在不像个能管家的,若是方瑾枝能弥补这一点,简直是大喜。
之前老太太不太希望方瑾枝嫁给陆无砚,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太低,有些配不上陆无砚,她担心委屈了她的长房嫡长孙。可是后来方瑾枝的身份一变再变,这身份配陆无砚也算合宜。更何况老太太心里明白方瑾枝变得越来越高的身份都是陆无砚出的力。
抛开原本的身份不说,方瑾枝的聪明是老太太满意的,是能担起管理整个后宅这个担子的。如今她身份又够了,又是陆无砚心里喜欢的,老太太又怎能不满意?
若说唯一的不满意就是方瑾枝年纪小了点。
如今大少爷陆无破的嫡长子已经十岁了,连与陆无砚同龄的四少爷陆无砌的嫡长子已有五岁,老太太心里怎么能不急?
方瑾枝敬新妇茶,陆无砚自然得陪着——硬着头皮陪着。
他听着家中这些女眷絮絮说话声,心里的反感越来越重。方瑾枝在他耳边无论怎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都喜欢听。可若是别的女人讲个不停,他只觉得烦躁。
方瑾枝注意到陆无砚的脸色越来越臭,她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陆无砚才勉强点了下头,继续忍着。
老太太也瞧出来了,她笑笑推脱有些乏,将众人都给遣了。
除了老太太的堂厅,陆无砚重重舒了口气。
“有那么可怕吗?”方瑾枝偏过头来嘲笑他。
陆无砚黑着脸,拉着她就往垂鞘院走,一边走一边抱怨:“那股子臭味儿加上唠叨个没玩没了,简直可怕。”
方瑾枝知道陆无砚说的臭味儿是指胭脂水粉的味道,她抬起手,将自己的手递到陆无砚的鼻子下面,问:“我也涂胭脂水粉了呀,臭吗?”
“当然不,你是香的。哪儿哪儿都是香的。”
“都是胭脂水粉呀!”
“因为你本身是香的,加上胭脂水粉就变得更香了。她们身上是臭的,涂了胭脂水粉只能更臭!”
方瑾枝小声嘟囔:“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