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为人形的托德,先是抬头看向面前这座用黄金和宝石打造的巨大神像,接着又看着神殿里那些络绎不绝的朝拜者,眼神平静但又复杂。
站在托德身边的阿方索,有些犹豫不决:“陛下……”
“有话就说,不用顾虑。”
“您……是不是打算放弃暮西城?”
托德愕然的回过头来:“放弃暮西城?!”
阿方索不善于言辞,说起话来也直来直去:“您将暮西城的管辖权交给了内阁,又主动限制了自己的权力。现在,您来到霜石城,开始在这里着手建立一个新的王国。众所周知,南方帝国对教区的攻势已经不可避免,有没有可能……您原本就打算放弃暮西城,将霜石城当做新的帝国中心……”
“住口!”
勃然大怒的托德,右手变化为暴君的铁爪,重重轰击在阿方索的胸口。
穿着铁甲的骑士,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后飞去,撞倒了一根巨大的石柱。
一口鲜血从阿方索的口中吐出,寄生虫肢节就像霜打的麦秆一般,从盔甲中掉了出来。
在信徒们的尖叫声中,托德走到了阿方索的面前,看着对方盔甲上凹下去的坑陷,余怒未消:“暮西城是我一手建立的王国!在最危险、最困难的关头,我都没有放弃那座城市!你认为现在的我会临阵退缩?!”
阿方索一边咳嗽,一边笑了起来:“陛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如果你依然在乎暮西城,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托德看着这名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骑士,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有朝一日,南方异教徒真的向暮西城发起进攻,我希望您能派我回去,回到战争的第一线。”
“你不愿意留在霜石城?为什么?”
负责神殿秩序的萨满们,在信徒的指路下,来到了倒塌的石柱旁。
领头的萨满明妮,第一眼看见正在交谈的托德和阿方索,连忙朝身后挥了挥手:“都走开!不要打扰那两个人,一切都好!没有事,没有事!”
阿方索倚靠在断裂的石柱上,抹了抹头盔下流出的血液,洒然一笑:“我的儿女被我的妻子所杀,我的妻子又被我所杀。在这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了亲人。关心着我的同伴,又是因为我的原因,如今长眠于地下。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份应死者的名单,我觉得自己应该排在第一页上。”
“如果真的要死,请至少让我死在靠近亲人、靠近同伴墓碑的地方……”
托德蹲下身来,拍了拍阿方索的头盔,轻轻叹了口气:“有我在的话,没有人会死,相信我……我从暮西城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实现这个诺言……”
三天后,阴影之国,神殿废墟。
看着从狮鹫背上翻身下来的托德,梅瑞狄斯长吁一口气:“你的到来,让我觉得有些开心,更让我觉得有些哀伤。”
从狮鹫的行囊中,拿出自己的日常用品,托德拍了拍亨利的脑袋,笑着说道:“有些事情,想躲也躲不掉。”
“我活到现在,见过无数的人,前来阴影之国寻求力量。不同的是,有人是为了获取财富和权力,有人是为了复仇,有人是为了探求生命的巅峰……但是像你这样,仅仅只是为了守护某样事物,就甘愿献出一切,我真的第一次看到。”
在亨利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目送着狮鹫飞向远方,托德朝着梅瑞狄斯耸了耸肩:“我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牵挂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孤独一人走完生命的旅程,到头来留下的只有追忆和悔恨。”
后者的脸上写满了疑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留下后世瞻仰的著作,打破无人可及的记录,创造举世无双的奇迹,与所爱之人生下儿女,这些事情都是人类对于生命最根本的需求——存在。”托德笑着说道:“而对于我而言,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我所在乎的事物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