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按摩一下被摔伤的腿,谢凌恒支起身子,这屋子最里头有个后门,正好可以让他逃出去,一想到身后那个一身白的催命鬼,他恨不得在背上插两个翅膀飞出去。
这也就是想想罢了,他连腰才刚刚挺直,那双雪白的靴子就不偏不倚停在了他的面前,靴侧上头五瓣红点,恰好圈成一朵凌霄花的形状。
看到这个,谢凌恒整个人更僵了。
“你还要逃吗?”
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冷面,谢凌恒对上那人的眼,犹如两汪深不可测的寒潭,唇色极淡,更衬得面无血色,就连全身毛孔都透着一股森寒,总体而言长得很俊,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浑身上下连同毛孔都写满了“你敢再往前爬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废了你”。
刚刚谢凌恒见到这人就跑是下意识——这多半和原主凤栖迟的潜意识有关,现在他还是想跑,是因为眼前这人靴子上的标志。
这五瓣红点组成一朵凌霄花,是江阑陵苕山庄特有的标志,陵苕山庄是修仙世家,有钱有势,专门为山庄培养了一批修为高深的影卫以便不时之需,那眼前这个人肯定就是其中之一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陵苕山庄有个少主,号称“陵苕世子”的尹乘月,可不就是他上辈子的宿敌。
孽债啊!他怎么兜兜转转都逃不开那家伙呢!他明明都已经再重生了啊!
见谢凌恒不说话,那个冷面冷冷地盯着他,“肆意外出,破坏规矩,谁给你的勇气?”
梁静茹啊。
谢凌恒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但鉴于这个人一看就不好惹,他还是少贫嘴,识时务点比较好。
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天那个鸟人小子多半也是陵苕山庄出来的,口口声声一个世子,凤栖迟本人和陵苕山庄又有什么样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个原主那些断层的记忆里到底藏着哪些惊天秘密啊!
正在他试图理清思路的时候,眼前又多了个白绒绒的东西,正是小月月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还不忘落井下石的从他手上婀娜多姿的来回踩了好几遍。
谢凌恒:“……”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此等孽畜!
“要我和你回去可以,只不过我现在起不来,要不麻烦兄台您拉我一把?”
他是真的爬不起来,这几日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体经历前面那惊鸿一摔,又生生摔回残疾了,谢凌恒厚颜无耻的伸出手等着他搀自己——眼前这个人他不知道名字,又冷冰冰的,就姑且称之为他为“冰块兄”吧。
冰块兄打量了一下他的腿和大致状态,在确定谢凌恒不是在耍诈之后,才不太乐意的伸出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动了一下,眉心皱起一个“川”字,分明就是嫌弃的表情。
奶奶的,这家伙还敢嫌弃他!
在扶起谢凌恒之后,冰块兄收回手,有意无意地晃了两下,像是要晃掉什么晦气似的,通过这个动作,谢凌恒基本可以确定凤栖迟在这人眼里是多么讨人厌的存在,和臭虫估计差不了多少。
“走。”
冰块兄一点也不温柔的拎起谢凌恒身后的衣服出了门,和拎小鸡仔似的,一是看他行动不便,二是为了防止他逃跑,还在他手腕上套了一根绳子,另一端被他抓在手里,拎小鸡又成了在溜小狗。
活似被当成小狗溜的谢凌恒本想捞一把毛球孽畜小月月,结果不用他去捞,小月月一步三跳,直接蹦哒到了他肩上,身上软软的白毛蹭着谢凌恒的脖子,痒得不行,他笑得都要打跌了。
冰块兄的眼神又变了,原本是嫌弃,现在是换成了看失心疯病人。
“你有纸或者笔吗,总要给收留我的人留张字条。”
虽说不知道张正义认不认识字,但这是最起码的礼貌不是,不告而别的事情他之前没少干,但对于帮了他的人——他还不至于这么没品。
冰块兄没吱声,他看也没看,就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锦囊,呈圆弧抛物线状稳稳扔到屋里的桌子上,落桌的一瞬发出金属撞击的“咣咣”声,音量不小,里面的银子分量绝对很足,和那儿有了些距离的谢凌恒都听见了这声音。
……陵苕山庄果然一如既往的有钱,银子就这么随便一扔,和撒白菜一样。
此刻冰块兄的每一根头发丝都仿佛在说“你还要耍什么花招尽管来”,谢凌恒本想趁写字时,借小月月的牙磨开绳子逃跑的心思再次泡汤,只得垂头丧气——不要多想,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谢凌恒身上的。
“走慢点,都说了慢点。”
“唉,别走这么快!我腿脚不好。”
“你轻一点,啊,别拽这么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