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觉罗梅清把府中一应事物料理的井井有条之后,容悦也乐得丢开手,隔几日便做两道菜送去纳兰府,给卢氏这个准额娘改善伙食。≧
或者跟相与的小姐妹们聊聊天,下下棋,放了许久的古筝和笛子在卢俪文耳提面命的指导下取得了可喜的进步。
清明节近在眼前,容悦现自己竟然懒惰成性,只偶尔捡觉罗氏委实抽不开身时才过去搭一把手,最大的贡献约莫就是在木兰阁门口插了两根柳条,这是宁兰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过了二月,转眼就要到三月,当家虽然烦累,但是身为公爵夫人的种种优越感还是让觉罗氏与有荣焉,回娘家也是礼遇有加。
当然,觉罗氏并未被冲昏头脑,她明白丈夫才能庸碌,这两位大姑子可是日后的倚仗,故而也是紧守本分,不敢在容悦面前半点夸大。
刚好这日也没什么要紧事,便将今年万寿节的礼单拟写了个节略,带往木兰阁来。
钮钴禄府是三进的院落,东西各带一个跨院,自法喀定下婚约后,容悦就主动让出主院住到了园子里的木兰阁,这小楼虽偏远,可四周遍植木兰、樱桃,四季皆有花开,平日里花影错落,极是雅致。
今儿日头好,宁兰带着几个小丫鬟在门口做针线,见她来了,忙迎了进去,和萱正从西此间出来,忙请了个安。
觉罗氏见她手中擎着烛台,笑问:“这大晴的天,点蜡烛做什么?”
和萱一面迎她进花厅一面道:“我们姑娘要描花样子。”
容悦听见动静,从绣架后直起身来,笑着拉觉罗氏往临窗大炕上坐,又冲和萱道:“待会子再描罢,去把宫里赏的红茶拿来,用前阵子燕琳姐姐送的松针上的雪水泡了,请大太太尝尝。”
钮钴禄府乃开国功臣,富贵已极,旬日里姑娘们不过绣绣小东西自己玩,很少这般大动干戈去描花样子,觉罗氏心下好奇,又想起六姐姐如今也到了许亲的年纪,以往家中事多不得闲耽搁了。
如今她接手中馈,六姐姐也当开始绣嫁妆了呢,想到这,不由暗暗夸赞这大姑子真是个爽快人,出阁前她额娘还怕容悦揽权久了,扒着不放,滋出事端,没成想她竟一股脑都放给自己。
“这是万寿节预备给宫里上的礼,请六姐姐过目。”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觉罗氏语气也十分恭敬得体。
“这么快又到三月了么?”容悦略吃了一惊,笑着接在手里来回浏览两遍,道:“你觉得好便错不了的。又体面又低调,只是收拾好要再检视一遍,以防府里人大意错漏了,或是防备有起子人,以为送到宫里的东西,也没个反馈,索性吃亏空,以次充好。”
觉罗氏应下,两人略聊了几句家常,就听容悦道:“宫里赏下两匹松江的三梭布……别忘了往东院送些。”
觉罗氏道:“早送了一些过去,就连几位老姨娘处也都有。”
容悦笑道:“你宽宏,是她们的福气。”
觉罗氏事忙,一盏茶的功夫便回了,容悦送她至门口,倚在门廊上瞧着廊前的木兰树。
黑黢黢的枝条上顶着几朵或白或紫的花苞,也有早开了的,似紫红的小莲座般,在东风之中轻轻颤动,便想起那日春光旖旎,面前侃侃而谈的青年,不由心头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