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暮城还未走到客厅,便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说说笑笑的女人声音。
他微微皱眉,走过去。
罗美丝和几位阔太太在麻将桌上撕战正酣,不时地有说有笑,谈话内容无非是女人之间的八卦和抱怨谁是谁非。
“太太,少爷来了。”一个女佣人走过去,小声提醒。
罗美丝搓麻将的手一顿,转头,看见玺暮城顾自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佣人正在给他沏茶。
几位阔太看到很少露面的玺暮城,纷纷想上前打招呼,见玺暮城一言不发,眉目冷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偿。
玺暮城极少踏足锦园,突然来此,罗美丝心里甚是欢喜,忙对佣人说,“赶紧准备午饭,按暮城的口味,不要荤腥,要素淡。”
“是。”
罗美丝起身,客套招呼几位阔太太一起留下用餐。
阔太太们个个都是察言观色的人精,不作停留,相互寒暄几句,便离开。
罗美丝送走她们,回到客厅,在玺暮城对面坐下。
她与玺暮城关系一直紧张,平时交流很少,玺暮城主动来锦园看罗美丝,她眼底的喜悦藏不住,说起话来反而有些局促。
“暮城,你怎么来这里了?”
玺暮城端起茶杯,吹开茶面上浮的灼灼热气,啜了一口,缓缓地抬眸,望着坐在对面正看着他,一脸喜色的罗美丝。
握住茶杯的手,不由地一紧。
他了解罗美丝。
虽然她行事作风很多地方让他不甚苟同,甚至反感,但毕竟喊了几年母亲,要说没有一丝感情,是假。
他非薄情之人,要不然,罗美丝手里持有的玺氏股份是哪儿来的?
以及玺丽娜挥金如土的物质生活都是从他身上得来。
亲情对玺暮城来说,很淡,身在玺家这样的大家族,这些年,他如履薄冰,和这个斗,和那个斗,若有一天松懈,就会被踩在脚底下,一如上次玺盛天逼他那般。
他所感受到的亲情,是和利益捆绑一起的。
连称之为母亲的人也是如此,关怀从来排在利益之后,渐渐的,他麻木了,心里只有孝养这份责任。
罗美丝只要不过分,物质上,他从来不会苛待于她。
甚至上次他面临困境,也为她保全了锦园的产权,连她手上的股份都未动过收回的念头。
人心是柔软的,再硬,硬不过石头,何况是骨肉相连的一脉至亲?
他不是没有感觉罗美丝不时地表现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爱和渴望,所以,他今天来此,是矛盾的。
一如此刻,他观察罗美丝脸上每一个细枝末叶的表情。
人会说谎,但是,肢体动作却是最真实的呈现。
罗美丝看着他时眼睛里的光亮,脸上掩饰不掉的兴奋,还有说话时,对他的小心翼翼。
这很难让他认为罗美丝不是他的亲母。
除非,她亦是被蒙在鼓里......
罗美丝见玺暮城看着她不说话,没话找话,“暮城,我听说,墨初鸢回来了......”
“您在别墅安排的佣人没有给您通风报信?”玺暮城放下茶杯,嗓音淡淡的。
罗美丝脸僵了下,讪笑,“暮城,我只是关心你。”
“母亲。”玺暮城凝着罗美丝,唤她,嗓音带了些温度。
罗美丝怔了下。
玺暮城不是没有唤过她母亲,但像此刻这般认真又端肃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她感动的湿了眼眶,“暮城,我们好像从未像这样面对面聊过天,mǔ_zǐ就是mǔ_zǐ,我知道,你因为墨初鸢的事情,对我心存不满,但是,母亲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好。”
“您为什么讨厌鸢儿?”玺暮城问。
初时,玺暮城决心跟墨家联姻,罗美丝虽然反对,是因为她觉得墨家配不上玺家这样高的门楣,即使反对,也考虑到玺暮城和墨家联姻是为了墨家手里瀛岛那块地皮,也就没说什么。
直到婚后,罗美丝对墨初鸢的态度憎恶分明。
她与墨初鸢之间毫无交集,纵使再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对一个陌生的人厌恶至此。
罗美丝眼神有些闪烁,但稍纵即逝,恢复跋扈本色:“你看她哪像一个玺夫人该有的样子?一天到晚在外面抛头露面,一次又一次害你不浅,这样的儿媳妇,早晚会把我气死!”
玺暮城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