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沅想过许多,并非是方才被殿下问才想,而是一早便有了衡量,只是今个儿,才算清了…秦家可以没有秦甫沅,秦甫沅离了秦家或许也是双赢,虽然想着便难受,忍不住又蹿着坏想法,到底还能闪过一丝好的。虽有悖礼教,可甫沅这身份,其实才是最大的违逆,过份强求,最终反倒成了笑话,人活一世,多有苟且将就之时…再怎个难舍,都可苟且贪生一世,因甫沅也是有私欲的人。”秦甫沅顿了顿,很是无奈地说了最无奈的结论,“而没了殿下,甫沅难以苟且半晌。”
秦甫沅还是第一次听以这么肯定的态度表达心意,一时有些羞臊,便急急住了嘴,不自然地假咳两声后,原以为至少殿下会回一句什么话,却是安安静静地,没有半点反应。忙低头去看,楚綰靠在她怀里闭了眼,细听之下,还有轻微的鼾声,但不同常人那般难听,反倒因着那时不时地哼声,糯糯地跟猫儿一般,可怜坏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是什么事,婵儿和娟儿都过来,怕她这么睡不舒服,也会累着秦甫沅,想帮着扶殿下回房睡。可殿下的手还没拉开多少,人便更紧密地往秦甫沅那儿贴了回去,蹙着眉嘟着嘴,原本舒服的娇哼,也变了磨牙的声音,咯吱咯吱的…
“便算了,让殿下眯眼休息一会就是。”秦甫沅笑了笑,抚着楚綰的背,好一会,小殿下睡着神情也安稳了许多。
似乎觉得自家殿下这样太没骨气,婵儿皱着眉头解释,“殿下自驸马那日之后,每日辗转难眠,一整日下来,睡不到两个时辰。主子不睡,丫鬟自然只能陪着,尤其是水儿,好几日都未瞌眼了。驸马应省得,这样累人的事,不要再有了才好。”
婵儿本就与调儿一样,老喜欢冷着脸,但好歹句里秦甫沅还能听出重点,虽严格说来婵儿是仆她是主,可到底不占理,所以说她的话,应下也是她该的。转念再一想,便说,“水儿姑娘确实是辛苦了,婵儿若是心里不平,便以殿下的名头,叫她休几日再来。”
婵儿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退在一边,同娟儿转身分别站在两边,守着殿下解困。
等了许久,觉得殿下再站下去会不舒服,而且天色渐晚,是用膳的时间了,与其这般难受,还不如早些洗了舒服地睡下。只是出乎秦甫沅意料的是,出院子时,竟然听闻长公主还并未离开,而是去了易桦苓的院子。早之前,为了摆去与易桦苓的流言蜚语,荣安便对外称为了学琴特地拜托驸马结识的易大家,这么一来,易桦苓住在公主府反倒才更合适。
正想着要不要去请,等到了大殿时,长公主竟然早早地已在那里等着,很明显是要辞别了。
“长公主殿下何不留下用膳?”秦甫沅知道,今个儿要是没有长公主,以她的性子,或许还要拖许久,甚至可能连第一步都难以迈出。
楚曌摇摇头,浅笑道,“今日出来时,未与清瑜说不回去。”
秦甫沅愣了愣,总觉得长公主这话和表情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就此作罢,不敢多加挽留,“那么便让甫沅送殿下吧!”
“綰儿也要送!”小睡了一会后,楚綰精神好了许多,整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喜气。
楚曌摇头拒绝,倒是从袖中取了一个锦囊,放在秦甫沅手中,“之前本宫曾承诺妹婿寻得良方,趁着今夜月好,妹婿心头的那事,可就没理由再拖沓了。”
长公主眼神怪得让人心慌,不管别人如何反应,说完便潇洒地带着人走了。留秦甫沅在原地困惑不已,想了许久,打开锦囊看,发现里面是一条米黄色的锦帕,分明是大婚那晚,女官慎重铺垫在床上的…秦甫沅这才记起第一次求见殿下,为了退婚而扯出的荒谬由头,结合长公主方才说的话,叫她不禁脸上一红,心也跟着慌乱了起来。
“驸马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要皇姐帮忙寻方子?”楚綰好奇地从背后凑了过来,看到那帕子,霎时间便懂了,难得也羞红了脸,有几分恼,“皇姐怎么能…”
“菜该凉了,还是快些用膳吧…等下好早些睡…”秦甫沅手慢脚乱地将帕子塞回去,见殿下脸更红了,回想刚刚那话,似乎是急着早…不免也跟着羞红了脸,着急地为自己辩解,“甫沅是看着殿下困乏,所以才说早些睡的,并无他意…”
楚綰撅了嘴,转开脸小声嘟囔着,“才不困…”
“啊?”秦甫沅不知道是她有那坏心思所以听到了古怪的声音,还是殿下当真说了,一时心里更加慌乱。
楚綰竖眉一瞪,“不解风情的榆木!”
“……”
今晚,月光正好,一切,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