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在见到自己男人之前,先见到了老太后。她从温泉行宫归来,翠华摇摇,旌旗猎猎,陛下亲自带了人马接驾。接风宴和寿宴一起办,戏台子也早搭起来了。
太后不老,保养极好,五十岁看着像四十岁,蠲蓝色松鹤骆驼大袄,头上一支威风凛凛的大拉凤,摇动间光芒四射,口脂香料也是一样不缺。皮肤洁白,脸盘上看得出往日美艳的痕迹。
众人磕头行礼已毕,在广泽殿大花厅团团坐下,太后扶了婢女的手靠在束腰曲屏大圈椅上,先对好好笑道:“六丫头,哀家听说你上林苑英勇护驾的事了。你素来是个好的,哀家果然没有看错。”
她一拍手,便有一个丫鬟捧来一顶花冠,牡丹并蒂,点缀极为名贵的粉钻和鸡血玉。好好心道既然你把原主想得这么可爱,那我就替她接受疼爱。
太后亲手把花冠给她戴在了头上,笑道:“晶莹剔透的小人,真是讨喜。阿六越长越俊俏了。”
虽然不是我的脸,但我也与有荣焉。好好福身谢恩,道:“臣女分内事。也是托太后的宏福,父皇与我都安然无恙。”
粉雕玉琢,俊眼修眉,桃瓣似的面颊,戴上花冠更添美艳,一时间大厅中人都看着。容妃状若无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直敲警钟,这安荣再长大些,只怕那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号就要被她得去了。
贤妃看自己女儿金玉辉煌富贵骄矜,愈发自喜,双眼发亮。太后也注意到了,笑道:“听说贤妃一早就开始绣百鸟朝凤的幔帐了?瞧瞧,手指头都戳了窟窿。”
容妃更愣住了。太后竟然先叫了贤妃?她一向偏爱身份贵重的女子,看不上出身低微,行事畏缩的孙氏,今天竟然这么给脸?又看看安荣,心道果然还是为着阿六的救驾之功吧。啧,这事也过了小半年了,还真是没完没了。
贤妃听太后提到自己,忙站起身来,呈交自己的寿礼,绣在名贵的珍珠宫锦上,各色鸟雀,喜鹊燕子鸿鹄仙鹤,团团飞舞,围绕一只七彩绚烂栩栩如生的大凤,那凤仪态高贵,落落大方,趁着背后的昭阳红霞,相得益彰。
甫一打开,艳光四射,宫殿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任谁都看得出这绣工是费了大功夫了,要织局来绣,只怕也得三个月。贤妃是个老实货,她自己一针一线折腾了小半年,眼角都掉下来了,差点绣到光荣殉职。
太后心中也微微罕异,她刚在回宫的路上,就收到了北靖王府老太妃的私礼,还笑着跟她提起了贤妃这个老实人。这大姑子会真的只是随便一说?太后感念大长公主从龙之功,这面子还是给的。你既然高看她,我便提拔她吧,一句话的事。但现在看了这绣品,却实打实感慨后宫里这么愚拙的人不多了。
“好,哀家很喜欢”她慢慢点头,表情一言难尽,叫人拿去自己重华宫,过年时候挂上。贤妃这才松了口气,仿佛太后满意,她就欢喜。
德妃执掌后宫多年,深知求稳的重要性。她送的仙翁捧桃玉雕显然无功无过,太后还说她管理后宫辛苦了,要人拿一根老参给她。容妃心有不服。她献上了一幅画。
好好看看太后,心中有些期待。老太妃提醒过太后是厌月的。当日好好在华亭却看到容妃在两副作品中犹豫不决,一是八仙上寿,一是昭君望月,都是孤本真迹。她当时便推测太后厌月也是暗搓搓的讨厌,其他人并不知道,只是心里膈应。
容妃最近没少找景福宫的岔子,几次皇帝要来都被她劫走了。肩负原身拜托的“照料母亲”的重任,好好觉得不坑她一把,简直对不起老太妃提供的线索。
太后鼓励皇子皇孙读书,对文人雅技颇有偏爱,容妃也算投其所好。看她徘徊不定,好好嘁了一声,八仙上寿多俗?太后当初与我们闲聊,可是深敬那些为国牺牲深明大义的女子!她还让我们以昭君出塞为题,开过诗会呢。浣花阁的女先生柳梦梅也来捧场了。”
容妃印象里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那还是前朝,大夏仍在与北戎和亲。她果然就选了昭君望月。
容妃娉娉袅袅拜倒,又有一番好话:“古汉衰弱才有和亲之事,我大夏国祚福长,神威远播,这故事也只能是古事了。”皇帝倒是很开心,显然容妃的马屁拍得他很舒服。太后神色不动,不见喜色,却也没有面露不虞,只淡淡的道:“你费心了。”
……就这样?容妃愕然。贤妃还得了一支二尺高珊瑚树的封赏呢。
好好愈发肯定太后厌月就是自己心病,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后宫各位排的上的主子都争先在太后面前献好,好好特意注意了王昭仪,她跟四公主坐在一起,挺着大大的肚子。太后已经有了不少孙子孙女,但添人口,依旧值得兴奋,她还是命人拿极品血燕给王昭仪补身体。“我们皇城里确实很久没有新人了,这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