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雪湘忽然觉得事情或许超出自己意料了，那个纹身男能煎药照顾病人，说明他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品性低劣的流氓混混，或许他那样打扮，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有这样想法的显然不只他一人，躲在小弄堂里的曹安平看纹身男回屋了，慢慢走出来，望着地上那堆药渣，神情复杂。

“看来那个纹身男向曹安平借钱，不是为了自己挥霍，而是要给家人治病。”章帅轻声说。

“是啊，我们可能错看他了。”岳雪湘点点头。

看他们住的房子，明显有破败的痕迹了，想来家里经济很困难。

他向曹安平借钱，或许也是走投无路，没地方可以开口了。

“你来干什么？”门又打开了，纹身男匆匆从里面出来，背了个双肩包，似乎准备出去，看到曹安平站在门口，眉头一皱，叫道。

曹安平望着对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滚开，别在我家门磨矶。”纹身男大声吼道。

见曹安平不说话，也不离开，纹身男火大地伸手去推他。

“郎哥。”曹安平眼睛有些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望着才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圈的郎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上次跟郎炎吵过打过之后，事后回想，觉得那天郎炎的反应有些反常。两人正式交往虽然才一个月，但是以前在网上就聊过一段时间，知道他的性格。

虽然他说话时一直恶声恶气，其实心地并不坏，甚至有时候还会暴露出天真的本性，这让曹安平很心动。

曹安平生活的环境，让他不喜欢嘴上说得好听，心思太复杂的男人，郎炎即使嘴巴刻薄，经常大呼小叫，他依然觉得这样的男孩子，才是真实的人，可以放心依靠。

“你滚，快滚，我不想看到你。”郎炎失控地大叫。

因为声音太大，远远有人探头望向这里，曹安平不敢再呆在这里，跟郎炎吵下去，低着头，脸色灰败，快步离开。

郎炎站在门口，胸膛激烈地起伏着，如果走近点，可以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一颗颗黄豆大的眼泪从脸上滚下来，无声无息。

“你觉得那个郎炎多大了？”岳雪湘转过头，怪异地问章帅。

看郎炎站在那里，故作坚强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看得他很难过。

他流泪的样子，明明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啊？而且郎炎刚才吼叫时，有些破音，岳雪湘分明听到少年人特有的音色，难道他年纪还很小？

“应该超过二十四了吧？否则曹安平怎么叫他郎哥？”章帅想了想回答道。

“会不会是他骗了曹安平，我怎么感觉他才十七八岁。”岳雪湘人生阅历毕竟比章帅他们丰富，现在联系起来看，已感觉到不对。

“也有可能。”章帅想了想，说道。

看郎炎已擦干眼泪，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往外走，两人对望一眼，偷偷跟在后面。

***

两人跟在他的后面，想看看曹安平去干什么？

沿着人民东路一直走，又拐进百谢路，走了几百米，看到郎炎走进一幢巨大的建筑，两人定睛一看，门口正中间的墙上挂了几个大字：虞城市职业中专。

原来真被自己猜中了，他还只是个高中生？岳雪湘没想到跟了半天，居然发现了这个真/相，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们自然不会相信他是教师，打扮不对，气质不对，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学生。

没想到曹安平老牛吃嫩草，跟高中生发生了关系，难怪他会对这个中学生念念不忘，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年轻、单纯又精力旺/盛，绝对是床/上的最佳伴侣啊！

两人转头往回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回到宿舍，章帅进卫生间洗脸，岳雪湘来到隔壁房间。

屋里没有其它人，只有曹安平坐在床前，不知道是在想心事还是发呆，看到岳雪湘走进去，也没有抬头。

曹安平身上的伤，抹了两天红花药后，淤青已好了，现在只能看到皮肤上一个个淡淡的浅紫色印迹。

“在干嘛？”岳雪湘在他身边坐下来，淡淡地问。

“没干嘛。”曹安平坐着没动，只是轻声回了句。

“你跟那个男孩子认识多久了？”岳雪湘好奇地问道。

“好几个月了，以前是网友。”曹安平平静地回答，忽然转过头，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觉得你们打情骂俏的方式很奇怪，你为什么叫他郎哥？”岳雪湘忍住笑，问道。

“他姓郎，比我大四岁。”曹安平又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这么叫很奇怪吗？”

“他二十八岁？”岳雪湘吓了一跳。

这个小屁孩还真能掰，明明是高中生，居然敢把年纪报大十岁。

“怎么看起来不像这个年纪的？”岳雪湘望了曹安平，忽然觉得他其实也个很单纯的人，喜欢一个人了，就很容易相信对方。

“他说自己长得嫩，显小。”曹安平解释道。

“你就没有怀疑过？”岳雪湘觉得都不知道怎么说曹安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