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缓缓开口:「……早先应承过小春,若是得空,便要作回向导,领他于附近一带赏游。如今既然暂且无事,展某亦还有几日假期,便同你们一道去吧。」
白玉堂桃目圆瞠:「……你要去?」
「……怎么,展某去不得?」
白玉堂收回眼神,桃花眼有些飘移:「唔,也不是去不得,只是……」他眼神飘着飘着飘到我身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干嘛?」我握着杯子奇道,没放在心上,仰头大口喝尽。
展昭却好似看出了什么端倪,双眼一瞇,开了口道:「只是……如何?莫非你们二人想去何不可告人的地方,是故才如此为难,不欲展某跟随?」
我:「噗——咳咳咳!」
……哪里砸来的六月奇冤?!
嫌我身上的污点不够多是么!!
我不顾擦嘴,杯子一放立即澄清:「没这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玉堂气愤地望过来:「你这呆子!」
我很无辜:「我真不知道啊!」
「……算了!五爷我不管你了!」他白来一眼,挥挥衣袖踩着忿忿的步伐,转身就往饭厅外走,任我再三呼唤也不回头。
这人到底是又怎么了呢?
……简直莫名其妙!
(一〇七五)
在白玉堂忿而离场之后,留下我和展昭在饭厅里不解地大眼瞪小眼……最后我们决定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了算了,别再纠结此鼠留下的谜团,此人有时行止过跳调,多想纯粹浪费脑细胞。
解散前,展昭曰既要出游江南,那便需稍做准备,待他同忠伯交待过后,不日便可启程。
………
阿弥陀佛,听到他这样讲,在下心中却忽然生起一股心虚……
我们,就这样把这展昭从忠伯的身边抢走真的好么?人家老人家翘首盼望他好几年了,他才回来待个十天半月就闪人,这样真的好么?忠伯会暗自面烛啜泣的!
其实江南也不是没自己来过,虽说玩伴不同心情不同,导游不同景点不同,景点不同深度不同,深度不同感动不同,又季节不同景色不同、美食不同、特产不同……但一直待在常州……其实也没……没什么不好的么……?
想起江南无边无际的春季美食,我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不好,怎地反而愈说服自己就愈想去了?!
(一〇七六)
我按捺下内心的澎派,还是真心劝人:「展昭,你真要去啊?可你难得回来,忠伯又久久才见你一次,就这么离开似乎不太好,不如我们就此待着吧。」
展昭笑了:「忠伯若知我们想往江南一行,铁定是欢喜的,你便莫需操心了。」
我想起他之前拿来搪塞忠伯催婚时的说词,不禁恍然大悟:这展昭好贼啊!
想到催婚,我便联想到他的前准亲家,不禁问他道:「展昭,水老爷那儿你不去提个点么?若待他们上京告状之后,知县贪污一事查下来,他们会不会受到波及?」
展昭脸上仍是淡笑,不过神色稍为沉了沉:「我提点过他了,万事循正途为妥,切莫过度贪心,不可因利而弃正理……展昭能言的仅尽于此,至于听与不听,便看他如何想了。倘若他真有行贿一事,若非情节严重,其实皆尚有酌情转圜的余地。」
言外之意,若真是情节严重,任是谁也都帮不了他了。
窗外忽然一阵晚风吹起,带着浓郁的紫藤花香扑袭进屋内,引得我忍不住朝源张望。
院中的紫藤已开成一片淡紫色的花瀑,花序悬垂而下,披挂在夜月之间,那缓缓随风长舞的姿态,温蔼却迫魂,沉静却动人。此时它们是摇荡在风中无声的摇铃,虽不能耳闻,旋律却敲敲打打,直沁入了人心之上。
这几株紫藤花树看来颇有年头,不知已于展家的庭院中,开榭上多少个年头了?花树依旧,院中却沧海桑田,人事皆非。
同流合污易,坚守本道难,自古皆如此,沉浮于茫茫人海之中,又见有几人能真豁免其中?是故自古清正者多孤寂,清正又无私者,更是寂上加寂。
可人们孰知否,要当清正的人之至亲好友,其实也不甚简单?战战兢兢,轻易便会半途崩殂,让人刺杀出局?
在下此言并非是赞同水老爷所为,只是感叹有时不免情义难两全,何况一般人还有现实日子得过,其中平衡固守之难,又岂异于冲云破雾,牵鬼上剑?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今晚的读心术剧场----
白玉堂的心声:「……小虞儿这傻子!哼,五爷我不跟你们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