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宛歌声音明显带了鼻音,眼眶隐隐约约有些红,扶苏想了想,又掀了车帘,吩咐人去拿一件披风。
看见内侍拿来的披风的时候,她差点被肉干直接呛住。
那披风是温柔的浅色,看起来比扶苏完成的黑袍要朝气一些,布料看上去就柔软,上头绘着的图案秀气。
宛歌实在被扶苏拿出来的披风刺激到了,因为的衣装想来庄重肃穆,何时竟兴起这粉嫩的颜色来了?不过扶苏倒是提醒了她,太阳还没出来就要山上去,自己现下又冻着了,的确得多穿一些,她正准备叫长在车厢底下的秋雁帮她再拿一件衣服,便忽然觉得肩头一沉,扶苏拿来的那披风就落在她的肩头,接着是他的声音响起:“既然染了风寒,出去的时候怎的不多穿一件?”
搞清楚原来扶苏让人去拿的披风是给自己的,宛歌摸了摸自己搭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又看了看扶苏,终于放下撕肉干的手,惊讶,脱口就问:“原来这个给我的?”
见她问出这个疑问,扶苏好笑:“难不成你觉得这是我要穿不成?”
的确想想扶苏穿着粉嫩的颜色,那画面实在太美,宛歌把披风仔细系好,浅色的披风更衬得她面容娇艳,看起来笑容十分乖巧:“谢谢公子。”
说话间,马车已经开始行使。因为这次其实算是一次微服,皇帝没有惊动人,朝中也大多不知,出行的马车也十分低调,数量也不算太多。只是到底是皇帝亲临,不好徒步上山,所以宛歌再来了第五次的时候,终于不是靠自己的双脚爬上去的。
云鹤归没有亲自出来迎接,等在观门口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只是不知是不知还是不惧,上来就十分淡定给皇帝行了一礼,说家师恭候多时。
皇帝也没端架子,低低回了一句有劳。
听到这个声音,宛歌“倏”地就把盖在头上的衣服扯了下来,因为扯的太快,她不慎直接把按在头上的发簪扯下一小段,发髻顿时像又歪斜了一部分,加上因为蒙着衣服抱膝的姿势,让她鬓角的头发都跑出来,模样显得有些狼狈,但是合着一双清眸,看起来却有些天真又无辜。
宛歌的目光一寸寸的往上移,一直停留在那人的脸上,果然看见扶苏一身玄衣带冠,正支着颐看她,她移上去的时候恰好看见他的目光,在夜色里显的有几分凌冽,然而再一看去,又回复了不动神色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情绪。
明白方才恐惧都是自己想多,宛歌松了口气,她外衣中刚刚钻出,发髻有些凌乱,她胡乱的拨了拨,把发簪挑着发一插,勉强稳住,接着便问:“公子怎么在这里?”此时天色已晚,扶苏出现在华阳宫附近委实有些奇怪。
扶苏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微微颦眉:“你为何独自在车厢中,其他人呢?”
宛歌默了一会,蓦然想起自己方才是在做什么,顿时脸色的温度急剧升温,不知是尴尬还是恼怒,她深吸一口气,怀着最后一点侥幸,他停下来整理头发的手,目光闪烁:“公子呆了多久?”
扶苏看了她的肩上搭着的描凤披风,没说话。
虽然扶苏什么都没说,但是宛歌却明白了,她倒吸一口冷气,努力的忍了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公子既然来了,为什么要看着我出丑,不提醒我一下?”
借着微弱的月光,扶苏看到她有些恼怒发红的面色,其实她生气起来完全没什么气势,反倒脸颊微微泛红,反倒显得有些有趣,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竟是有些似笑非笑:“我只是想看看,你缩成一团,到底能撑多久。”
宛歌这下不知道是气还是笑:“……”
见她不说话了,扶苏继续刚才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宛歌心中正恼怒,哼哼了几声,简洁道:“丢东西了。”
扶苏像是没听出她在生气,继续问:“丢了什么?”
宛歌垂头继续整理头发:“就是那个玉如意。”
扶苏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呢?太皇总不会让你一人驾车回去。”
宛歌掀了帘子去看窗外,口气不善:“是有一个人,现在那个人帮我回去找了。”
听出她短促简短的口气,明白她是在发脾气,但是结合那一张怎么都不像是生气的表情,扶苏觉得好笑:“一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善意的提点,“我若是你,这时候应该回太皇宫中求助。”
宛歌那时候哪里想到这个,早就习惯平民阶级,丢了东西都自己找,哪有一群人找的道理,如今经扶苏一提,才恍然想到现在不一样了。不过即使明白了,天这么暗,连个灯都没有,她可不敢独自下去找太皇,也又不敢厚着脸皮去求扶苏。就在两厢为难之际,忽然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之后约莫有十来个人在车厢前停下。
扶苏显然也察觉到外头那些人,敛起表情,掀了帘子下去,宛歌也探出头一看,接着月光看见外头的人对着扶苏齐齐作揖,身后还跟着一辆规格颇高的马车,只是那些人身上也没配武器,看起来不像是皇宫的内卫,却也不像是内官。现下正低声和扶苏禀告什么,神情恭敬,声音压的低,宛歌并不能听清,唯见扶苏微微颦眉点头,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