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第二天一大早,宛歌就去了药房,云鹤归那时候也挑拣药材,看见她的时候,抬眸一笑:“这药都快被你一个人捣完了。”
宛歌:“帮你捣药还不好?多点,备用。”
云鹤归拍了拍手,抖落下手里的药材,走到她边上,看了一会,忽然笑道:“真是来帮我捣药的?”
宛歌没停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捣药,我来这里做什么?”
云鹤归扣了扣桌子,唇角含笑,似有所指:“你过来,仅仅只是想帮我捣药,没有别的原因?”
宛歌仔细的看着他,微微皱眉思忖半晌,之后又展眉一笑,搁下手:“你说得对,我帮你捣了这么久的药,当然不是我闲着无聊。”
看着她这幅坦然模样,云鹤归微微一愣,笑意却是收敛了几分。
宛歌依旧又拿起药杵,在云鹤归开口前,快速接了过去:“我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就是你之前教我那套针法,我一直想实践一下,可是有些穴位我自己够不到自己的,我帮你捣了这么久的药,你就贡献出来手臂让我试试。”
先前的确教过她一套针法,宛歌学的也快,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实践的机会。云鹤归只能咳嗽一声:“这个……不大方便吧。”
宛歌摊手,理所当然地:“你之前还不是说你是我师父,师父贡献一个胳膊给徒弟练针灸,有什么问题?”
云鹤归默了片刻,最后倒是笑了,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吩咐:“去生一些火。”
宛歌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云鹤归已经把一套金针拿出来,声音比宛歌的更加理所当然:“你说得对,给你练习没什么,不过现在天气还有些冷,生点火,我怕冷。”
宛歌:“……”
宛歌过去对针灸还停留在理论上,现在来了这里,更加没什么实践的机会,即使理论背的再熟,下手还有些发怵,当然不能一开始就真拿他练手。
云鹤归自看着重新开始捣药的宛歌,略有思量,先前见她再给江汜开药方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并没有想到她也懂岐黄之术。虽然她开的药有些地方不是那么恰当,但是用药大胆,另辟蹊径,以她年纪来说,也算是难得了。
想到这里,云鹤归看着眼前被宛歌捣完的药,微微一笑,冷不防的便问:“你来这里,真的是捣药,而不是躲人?”
宛歌那时候正一眼不发的低着收拾东西,并未抬头,只是手不小心一扫,打落了原先放在边上的碗,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打破了这份沉静。
云鹤归垂眸看她,唇角含笑,虽是询问的语句,语气却十分笃定:“你在这里躲了这么久,再躲什么?”
宛歌不欲和她说下去,转身就打算走。云鹤归却不紧不慢的拿起她放在一旁的药杵,平静道:“你生什么气,关于江汜的,他不是都和你解释清楚了么?”
宛歌脚步一顿,云鹤归已经开始捣药,声音更加平静,隐约里头有些责怪的含义:“以他的身份,这样和你解释你还有什么所求,再说若是他……只会有更多的女人,他没这个耐心,再和你一个个解释,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他后头的语气听起有些凉薄,宛歌心一顿,浑身的血统统都往脸上涌,是被人明确看出心思的窘迫,云鹤归每一句话仿佛都砸在她心底,闷声作响,宛歌“霍”地一下就转过了头,她到底没能压下脾气,出口讽刺:“你又不是我师父,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听到她这一番不客气的话,云鹤归却也不气,捣药的手略停了停,之后便舒眉一笑,仿佛宛歌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果然是因为这个。”
宛歌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云鹤归之前是在激她,只是她心思慌乱,太经不得激,现下话已出口,自然不能收回,她咬了咬唇,干脆也不再说什么,转头就走。
还没迈出一步,他却不知何时已经走在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为什么?”
宛歌现在看他就有些来气,只觉得自己整个心思都被暴露在他眼前的窘迫,她伸手一推,也不想回答他的话。云鹤归自然没被她推开,手臂还是纹风不动的横在她前面。看着她涨红的脸色,抵唇咳嗽一声:“有些话,你现在可能不太会信,但的确是真的。”不等宛歌回答,他放下手,快速接道,“我小时候见过你,虽然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的命格已经多有不同,甚至现在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不一样了。”
宛歌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云鹤归继续:“不仅你不一样,连他的命数看起来也大有区别。”
听到云鹤归这一番话,她微微一顿。便问:“原来,他是什么样的。”
云鹤归:“名利心甚重,智谋才略具备,虽可盛名一时。但也可能中途多生出支节。甚至有急变之灾祸而失命之虑。”
宛歌:“……”又问,“现在呢?”
云鹤归不答,却笑道:“你不问问自己,一开始就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