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苍茫和蓝天,阳光和煦。桌案旁架了一个小炉,江汜的侍女正在煮着什么,透着一股药味,
今日本不算太冷,宛歌却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眼前的江汜一身红衣马装,身边带了一匹马,风把她的长发吹的贴在脸颊一侧,衣袂烈烈。
这气氛有些古怪,宛歌却也没打算说话。随手摆弄着茶盏,倒是江汜先开口,诚恳认错:“之前事情是我不对,不知你一点酒都不能喝。”
早知江汜找她出来会说这件事,宛歌淡声:“我后头喝是公子的,和你没关系。”
听到她提及扶苏,江汜看了一会,忽然笑着问:“姑娘今年及笈了?”
话题莫名转到了她的年龄上,宛歌微微皱眉,抬头看去:“十六了。”
江汜目光放远了一些,喃喃:“十六啊,真小,我今年已经双十了。”
宛歌没回答,等着江汜之后的话。果然,她只顿了片刻,便看了看宛歌穿着的厚实衣服,很快切入正题:“姑娘为什么会想来上郡,边境寒苦,本不适合姑娘。”
早就知道她最后会说这件事,宛歌抬眸看她,目露困惑,声音却是镇定:“你说我不适合?为什么?”
江汜摸了摸自己的马:“它叫追月,是父亲在我十岁那年给我的。虽然我是女子,不可厮杀战场,但它也算陪了我刀剑火海,几次死里逃生。”
听着她和这匹马的光辉事迹,宛歌淡声:“江姑娘却是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江汜说起这事,也有隐约自豪:“在边境长大,任何一个姑娘都不会一样。”
宛歌:“江姑娘一生出来就会马术剑术么?”
听她问出这个问题,江汜只觉得宛歌小孩子心性,抿唇一笑:“自然不是,从我七岁起,你们练琴习字,我却如同男儿一般,已经拿了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曾停下过练习。”
宛歌“哦”了一声,似有所指:“十三年?”这真的好笑,自己学了十三年,到后来那这个压她说她不行?
江汜似乎没听出宛歌的意思,随手结果侍女给她送上的碗,看着里头的漆黑的药汁微微皱眉,没有着急喝下去,先放在一旁:“算上今年,已经十四年了。”
宛歌看了看她手里的碗,坦然:“我一年都没学过。”
江汜自然料到,便笑了笑,刚想回答,宛歌却又接了过去,却说起另外一件事:“你在喝什么?”
江汜喝了一口,苦涩的药让她直直皱眉:“……小时候夜里水里练功,落下了病根,每月都会犯疼。”
宛歌过去掀开药炉的盖子瞧了瞧,再拿筷子拨了拨药渣,又重新看向江汜,微微颦眉:“你喝了多久?”
宛歌忽然说起这事,江汜也有些奇怪,但是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便回:“这几月,听说这方子不错。”
宛歌就道:“手。”
这服药是补血的,而江汜这情况分明是心气阴两虚所致,药不对症只会越喝越差劲,宛歌搭完了脉,就报出了一连串的症状:“心悸怔忡,气短乏力,心神不宁,失眠虚烦,口干,口渴,手足心热?”
宛歌话音刚落,江汜和身边的侍女对望一眼,宛歌说的分毫不差,她们显然有些惊讶。军中虽有军医,可是也是治外伤,对女子的月事却没什么研究。这方子是外头拿来的,听说甚是不错,便喝了几个月,然则却并没有起什么效。
宛歌也能猜到,江汜毕竟是姑娘,她又好强,这些不是大病,或许还有些不在意,军中没有会这些的军医,她便寻了一些外头的药方过来,过来,只可惜对别人有效的方子,和她来说,却不太对症。
宛歌吩咐边上的人去拿笔墨过来,再淡淡的看着江汜,继续方才的话题:“我是不懂带兵大战,我也不必你学了十四年,比不上很正常。”
这话题转的有些不太对,看着江汜眉头越皱越紧,宛歌再笑了笑,从位置上站起来,把她案上的药,都倒回了炉子里去:“这药好是好,但是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你补血的药再好,你也不能拿她来补气。还好发现的还早,这药性重,长此以往喝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此时,拿着笔墨的人已经回来了,眼前竹简被展开,墨也已经磨好,宛歌重新坐下,没有着急落笔,笑着看向江汜,“可要我送姑娘一道补气的方子?”
宛歌那句话意思已经足够明显,补血的药补不了气血,不就是再说,会医的不能让她去武?江汜看着宛歌也略有思量,她过去只觉得宛歌柔柔弱弱,不过是因为扶苏才呆在军营,看似对她客气又着想。其实是觉得自己和她不一样,像宛歌这样的人,一定呆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