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答应季灏,一道北上前往洄霜城,绑了阿六与林威,想要以此胁迫陆追现身,好取了他的性命,断了萧澜的念想。
“一直是季灏在同鬼姑姑联系?”萧澜问。
空空妙手道:“我不喜欢同人打交道。”或许是因为在墓穴中待久了,阳光总会让他觉得无所适从,只有潮湿与黑暗的墓道才是安全的,令人安心的,而那些腐朽干枯缠满珍珠的尸体,也远比活人要顺眼得多。
青苍山上,阿六坐在桌边,愁苦道:“爹?”
“怎么了?”陆追半撑着头,正在昏昏欲睡打盹。
阿六将他晃醒,道:“我觉得岳姑娘最近似乎不怎么愿意搭理我。”
陆追看了他半天,道:“你才发现?”
阿六道:“啊,对。”又吃惊,“莫非爹早就发现了?”
陆追目光中颇有几分崇拜。
阿六还在不解:“我究竟哪里招惹她了?”
陆追问:“你想娶媳妇吗?”
阿六一拍大腿:“想啊。”
陆追又问:“娶岳姑娘呢?”
阿六道:“啊?”
“想还是不想?”陆追坐起来,又问了一回。
阿六小心翼翼,压低声音,宛若做贼:“莫非她看上我了?”
陆追道:“你倒是挺会想。”
阿六:“……”
陆追又道:“偏偏还想对了。”
阿六:“……”
“怎么样,娶吗?”陆追问。
阿六挠挠耳朵:“我再想想。”
“你还要‘再想想’?”陆追哭笑不得。
“她先前天天说要嫁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也没当过真。”阿六道,“敢情是真看上我了啊?”
陆追叹气:“看你这一脸讨人嫌的茫然,若我是岳姑娘的爹娘,定然要先揍一顿再说嫁不嫁女儿。”
阿六嘿嘿道:“那爹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啊。”
“回来。”陆追问,“林威怎么样了?”
“方才已经吃了药,再睡个十天半月也就无妨了。”阿六道,“我会好好看着,只准他吃饭睡觉,不准做别的。”
陆追点头:“有劳。”
阿六扛着大刀出了院子,见岳大刀正站在院中,再想起陆追方才说的话,忍不住便又喜上心头,咧嘴笑得很是耿直,并且脸略红。
一个彪形大汉,脸红。
岳大刀将水瓢直直丢过来,自己目不斜视跑进了屋子。
陶玉儿在桌边笑道:“可真是个小丫头。”
岳大刀双手捂着脸,又气又恼,还有几分小姑娘情窦初开的羞赧,想七想八觉得又委屈又丢人,趴在陶玉儿怀中险些哭出来。
陆追掩上房门,取过一边的药膏,对着铜镜轻轻涂在脖颈,斑斑吻痕看着颇有些情|色,一路蔓延到小腹下。
先前也不算是骗萧澜,这蛊毒是何时所中,当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早年在墓中浑浑噩噩时,被强迫吞了不少毒|药,虽说命大没死,但病根多少是会留下些的,这回是合欢情蛊,下一回还不知道是什么。陆追合上衣襟,轻轻叹了口气。
入夜,洄霜城。
幽蓝的烛火跳动着,照亮床帐中模糊的人影。
刘成浑浑噩噩睁开眼睛。
呵呵的干哑笑声传来,缥缈而又阴森。
“醒了吗?”对方说。
刘成缓慢地坐起来,姿势有些僵硬。
“你醒了。”那个声音依旧飘在耳边。
刘成看着面前的老头,那大半都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却像是闪着幽幽的磷光。
“想挖人心吗?”又一声询问传来。
刘成顿时想起了那夜亲眼目睹的一切。
那鲜血淋漓手原本是恐怖而又令人作呕的,可却又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那是自己渴求许久的——有着绝对的压制性,让所有对手都无法忽视,无法抗衡,甚至无处躲藏,只能战战兢兢匍匐在自己脚下求饶。
刘成说:“想。”
老者笑得愈发阴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