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州到江宁府的船只不少,有小有大。
他们仔细算过,此行大抵需要十日都在船上度过,他们一行四人,若租只小船,还要担心翻船的风险,可上了大船,势必要与别的人同舟共济。
再三权衡之下,他们择了一艘中等船只,上了这艘上下两层的客船。
高阳去找了船老板,免不了贴补了些许银子,将他们安排到楼上的船舱,少了些叨扰。
等将包袱及药材放到船舱之后,便一起到甲板上去了。
他们上船的早,船还在渡口停靠,船上的人没齐,甲板上的人自然也不多。
江州古称浔阳,东晋置江州,后经多次分割,辖境逐渐变小,江州却越发有名。
江州襟江傍湖,地扼长江之咽喉,又有三江之口,七省通衢的美名,且是三大茶市,四大米市之一,堪称江南的鱼米之乡。
若非突然有了过来杀害苏昭的蒙面人,他们定然会在江州住上些时日,但为今之计,却只能乘船沿江往西北处行去,提前到达他们早就计划好的目的地。
“江州真不愧为天下眉目之地。”高阳站在甲板上,朝远处望,此江波澜壮阔,宛若天水相接,有船向远处行,颇有一番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气势。
一旁的苏拂几不可见的点头,这渡口的情景尽收眼底,心中莫名哀叹,天下之大,她所见到的,所走过的路不过是冰山一角。
江州此地四通八达,仅这渡口,南来北往之人甚众,就此看去,若停留此地,哪还能经战乱之苦,受饥冷之罪?
只是这世间,并无几处像此地一般。
苏昭站在一旁,并未过多关心这天水一色,而是静默的瞧着一旁的苏拂,颇为自责,“阿姐,若非因我,定然能在此地多留几日的。”
苏拂回过神,瞧着眼前面带苍色的少年,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笑着道,“阿昭,别想太多,好好养伤,总有一日,咱们还会在回来的。”
苏昭见她并非强颜欢笑,心下略微一松,重重的点点头,“一定会的。”
苏昭的伤将将养好,并不宜过多活动,又因每日用药,特意让红缨到了船老板那里,借了个炉子在船舱内。
当然,为了这个炉子,不仅费了许多的口舌,还费了不少的银子。
在长乐府花的银钱不过了了,出一趟远门却见这银钱如流水一般川流不息。
在船老板叮嘱多次不用时要将炉子熄灭,莫要走了水之后,红缨这才从船老板那里要来了炉子。
他们方才在这里站了一刻钟,甲板上的人却多了起来,先过来的是两位年轻郎君,对着这人头涌动的渡口赋诗,浑身的酸腐气息,是那种文采不怎么样,却自觉高人一等的书生。
之后便有上了年纪的老者,满身财气的商贾。
方才还觉分外清静的甲板,此刻不仅熙熙攘攘,且闲言碎语在耳边萦绕不去。
好似上了船,这甲板才是最值得一看之地。
苏拂不由皱了皱眉,低声道了一句,“回去吧!”
他们从甲板上经过,挺拔的身姿在众人之中极好分辨,莫名的引来几道追随的目光,等下了甲板之后,那几道追随的目光才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