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蹲在墙上,两手并用的按在墙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墙去。
这一丈高的墙虽然算不得极高,但从这里跳下去,她却怕摔断了腿,只能寄希望于墙下的红缨身上,她不禁有些瑟缩,这爬墙的事她不是头一回,先前在定远侯府便爬了一回,但那墙却比这堵墙低了一些,这尼姑庵外面四处平坦,唯一两棵两人才能环住的树,却离这堵墙有些远。
她幽幽的望向红缨,一脸无奈的模样,“如果我跳下来,你能接住我么?”
红缨倒是想答能的,但女子的臂膀与男子天生构造不同,极难由男子那般的力气,红缨虽练了武,大多都是借的巧劲,怕是她的要求红缨一时之间达不到。
但僵在这里自然也不成,红缨看了一眼墙头的苏拂,一咬牙,“娘子尽管下来,若是婢子接不住,也能给娘子做个垫背的,不会让娘子伤到一丝一毫。”
这会儿的苏拂已有十五岁的年纪,身量什么的都已长成,再瘦也不能瘦到哪里去,这么压在红缨身上,她倒怕红缨吃不消,但又不能不下去,只好一闭眼,认命的跳了下去。
只是预料之中的砸在人身上的痛觉却未出现,代替的却是个坚实有力的臂膀,一把揽住她的腰,她的脸就贴在那人胸口的位置,稳健的心跳在耳边徘徊,她愕然的忘记睁开眼睛,直至落了地,耳边陌生又熟悉的声线响起,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不过一丈高的墙,也至于这般视死如归?”
倒是红缨压低声音喝了一声,她才慌忙睁开眼睛。
面前那双桃花眼里流动的水波荡漾,含着笑意的眸子望着她时,她心猛然漏掉一拍,直至撇离视线,移至嘴角那丝似笑非笑轻勾,她才愕然的回过神来,想起方才面前人的那句话,一伸手,单手放在面前人的臂膀上轻轻一推。
其实力道不大,不过环住她的人也未打算就此不放,便顺着她的动作收回了那只揽着她的腰的手臂,单手习惯性的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整了整稍许皱褶的藏青色镶金丝线长袍,锦带围在腰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玉箫就别在他的腰间,好似这箫才能证明了他的身份一般。
“我抱你下来,不说声谢谢?”吐出的字句圆润的像珠子一样在苏拂的耳边敲得当当作响,尤其以“抱”字为甚,她知道这是他介意调笑于她,眉间拧在一处,微微垂目,那耳尖的微红分外扎眼,她冷哼一声,掩了这尴尬的场面,“我还未怪纪郎君非礼。”
纪韫也不生气,那双眸子直直的盯着她不放,直至瞧见那泛着微红的耳尖,才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笑意挂在嘴角,就连眸子里的水波也欢悦起来。
红缨见这场面怪异,可自家娘子又未出声唤她,且看这模样两人似是相识,到底是不方便打扰,又回复了先前的性子默默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岿然不动。
“你们在躲人?”纪韫没有回应非礼之事,却以方才他所见之事作为缺口,尼姑庵的前门和后门都有人堵着,为首的那人他认得,是自立为王的朱潮的人。
说起这些事,苏拂的心态倒是好了许多,那副可疑的红润已经降了下去,她面色如常,对于第二次救了她的人和声悦色起来,“不知纪郎君是怎么到的这里?”
这里四处空旷,入眼之处,倒无什么可乘坐的工具,可若是说从城内走到这鼓山来的,她却不信。
纪韫看她一眼,收起嘴角笑意,伸手拿出在腰间的玉箫,作势要吹,她慌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