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闻言看了赵真一眼,亏得她不是男人,若是男人不知道后宫佳丽几千了。
他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也就我能容下你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赵真晃着二郎腿道:“我儿子都是皇帝了,我怕什么啊?我跟你说哦,你爹当初让我选之前,派人到我府上来,把你夸得跟朵花一样,明里暗里的让我选你。”她说着喝了口白开水,眉飞色舞道,“我呢,还真不怕你爹,我就敢不选你,大不了回边关种地去,但是吧,我入宫以后发现你还真跟朵花似的,外面的那些货色都没法给你比!”说罢还一脸回味,“见过了牡丹怎么看得上野花?我这才心甘情愿选你的。”
陈昭还记得当时赵真趾高气昂的样子,看他们几个皇子就跟挑花楼里的美人似的,看到他还冲他挑了下眉头,他起初以为她是瞧不上他油头粉面,谁知道她那其实是起了色心。
赵真说着把脸凑到他面前,眨着眼睛道:“我知道我那时候不好看,皮肤又黑又糙,你听说我选了你,心里是不是特别不愿意?”
陈昭摇摇头:“只有你这种肤浅的女人才以貌取人。”
赵真一听不乐意了:“你懂什么啊?我这不叫肤浅,叫务实!比我武艺高强的男人有吗?没有吧,我就只能选在别处出挑的了,那不就剩脸了吗?我要再找个看着倒胃口的,我嫁人干吗啊?就为了生个崽用啊?万一生个崽更丑,我这辈子算是白过了!”说完抓了他一把,问道,“你说说,你听说要嫁……不是,要娶我,是什么感想?”
陈昭闻言无奈叹了口气,他一直都知道,在赵真心里,是他嫁进了她赵家,她永远是那个无拘无束的赵将军,而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赵真见他不说话,催促他道:“说说嘛!我想知道你起初是怎么看我的!”
他当初是怎么看她的啊……
陈昭的目光有些深远:“我听说你最终选了我,还是挺诧异的,毕竟你那时候已经是个战功赫赫的女将军了,而我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我以为你是碍于我父皇的重压才选的我,所以我心里是很忐忑的。”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自己还是挺可笑的:“你也知道,我这种久居深宫的皇子,本来也没什么见识,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看书看来的,书上对巾帼女英雄的描述大略一般,无非是歌功颂德,将这些传奇女子神话成了令人敬仰的战神,我心里的你自然也是如此了。”他说着有些好笑道,“我起初对你很崇敬,认为能娶到你是我的殊荣,也担心你看不上我这种空有一副皮囊的皇子,会觉得嫁给我是一种屈辱。所以成亲之前,我一直在看些兵法传记,猜想你会喜欢历史上哪位名将,以便和你成亲以后不至于无话可说,能和你聊聊排兵布阵,聊聊历史名将,好增进感情,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赵真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她就是个简单粗暴的女人,成了亲就一件事——上床睡觉,哪有功夫和他从排兵布阵聊到历史名将啊?她对在床上征服他更感兴趣。
赵真听完尴尬一笑,摸摸鼻子,很遗憾,她没活成他理想中的样子。
赵真死皮赖脸道:“你也是傻,书上写的能信啊?你们这些酸腐书生,写东西就喜欢往浮夸里写,都没到战场上看过,全凭自己想象,那能是真的吗?你就看我娘,那些写书的把我娘夸得多神啊?把我娘歌颂成了女子的典范,可那些写书要是知道我娘一个不顺心就能呼我爹一巴掌,能把我爹胳膊拧脱臼,不用唾沫星子把她淹死才怪,早骂她悍妇不守妇德了。”
这倒也是,别说她娘了,她自己就是个典范,世人对她这位传奇皇后的歌颂也是数不胜数,但只有陈昭知道她其实是个劣迹斑斑的混女人。
赵真瞧见陈昭陷入沉思,得知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抹灭了陈昭的幻想,有点忐忑的凑过去,坐到了他腿上,摸了下他鼻子道:“我为我那时候的鲁莽和你道歉,我不该强逼你……那个啥,但是吧,咱俩都成亲了,那不早晚的事吗?我也没恶意,就是心急没耐心而已。”
心急?没耐心?她就是急色罢了。
陈昭怕她滑下去,伸手搂住她的腰:“我知道,我没怪你,你本来也不需要活成我幻想中的模样,你就是你。”他说着笑了笑,道,“我是个温吞的人,如果不是你这般直率洒脱的性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对你生出感情来呢。”
赵真无所谓的耸耸肩:“管你喜不喜欢我,成了我的人,你就休想有别的心思,你该庆幸你那个时候和那个叫什么的军事女儿没事,不然我绝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瞧她这幅得意洋洋的样子,陈昭顺势哄她道:“有你在,旁的女子都是尘埃。”
这话讨人喜欢。赵真低头亲了亲他诱人的唇瓣,亲着亲着就饿了,肚子还咕噜了一声,赵真摸着肚子道:“我儿子饿了。”
陈昭噗嗤一笑,扶她站起来:“我去给你儿子做碗汤面行不行?”
赵真嘻嘻一笑:“行啊,这小崽子爱吃面。”
陈昭无奈笑了一下,往外面走去,后面传来赵真跟着的脚步声,他回头,赵真满脸堆笑看着他:“我和儿子在旁边看着你。”
陈昭摇摇头,嘱咐她道:“夜里风凉,回去披件披风。”
赵真老实的“哦”了一声,回去披了件披风出来,尾巴似的跟着他进了小厨房。
齐国公府的下人是不敢怠慢赵真这里的,所以她的小厨房里瓜果蔬菜很是齐全,而且都很新鲜,陈昭挑了几样,煮水洗菜,赵真就在旁边晃晃荡荡的看着,像个监工。
陈昭先切了根黄瓜,赵真伸手过来拿了一块吃,一块两块也就罢了,他切一块她吃一块,陈昭忍不住了,怒道:“赵真!你还想不想吃面了?”
赵真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你儿子想吃的……”说着还挺了挺自己的肚子,让那点隆起显露出来。
陈昭也是拿她没办法,洗了一根黄瓜给她:“一边吃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赵真拿着黄瓜啃了一口,摸着肚子叹气道:“狗蛋啊,你爹嫌弃咱们娘俩了。”
陈昭听到了差点切到手,回过身来拔高声音道:“你叫他什么?”
赵真理所当然道:“狗蛋啊,我给他起了个小名,大名留给你取,乡下里贱名好养活。”说着拍了拍肚子,“我本来还给他取了二傻、牛子之类的,但是咱们家狗蛋做梦的时候和我说了,他喜欢狗蛋这个小名。”
陈昭敢肯定以及确定他儿子是不会喜欢狗蛋这个小名的!
陈昭蹙眉道:“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太俗气了吗?”
赵真摊手道:“不是有句话说,大俗即大雅啊!”
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陈昭耐着性子道:“那你和别人说你儿子的小名要如何说?”
赵真理所当然道:“我的儿子赵狗蛋啊,怎么了?”
行吧,她赢了。
*
赵真都是个当祖母的人了,对付男人向来有一手,而陈启威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就算背后有人指点,也是涉世未深,更不懂什么才叫真的两情相悦。
现下,赵真将自己的酒楼、珍宝铺子以及米行都告诉了陈启威,她的人陈启威可以随意调遣,可以说是拿出了所有的诚意来,陈启威自然以为自己已经深得赵真的心了,对她的戒备便减淡了不少。
赵真邀陈启威出来喝酒,陈启威自是应约前来。
“瑾儿,给你。”陈启威眼带笑意,有些羞赧的将一方锦盒递给她。
赵真接过来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根箫似的东西,她好奇道:“这是什么?箫?”给她吹箫?呵,了不起。
陈启威的神情很纯洁,他摇摇头道:“不是的,这其实是一枚暗器,你只要按住这处,吹口气,便可以射出毒针,我想送点你喜欢的东西,觉得你好像不喜欢金银首饰,便找了这个暗器送你,能傍身。”
赵真一听惊异的摆弄了一番,射了一根毒针出来试手,被射中的木头周边立刻便成了黑色,精准度也很高,比陈昭那个削风十字针要便携多了,这是个好东西,可以交给陈昭去研究一下,将来或许能有大用。
赵真惊喜道:“我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