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桀闻言忙走到她身旁:“长姐怎么了?”
赵真摇摇头,欲要和他说话,却又干呕了一声。
沈桀替她拍拍背,急道:“长姐稍候,我去叫大夫过来。”
赵真隐隐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拦住他道:“不要叫大夫,叫我的丫鬟邵欣宜过来。”
沈桀虽然不解,却还是听从她的吩咐,先把赵真安置进了屋内,再把那个叫邵欣宜的丫鬟叫了过来。
邵欣宜来了以后,取了脉枕给她把脉,手法娴熟,一看就是个有功底的。
沈桀在旁边看着,从来不记得自己给长姐安排过这么一个能人,而孙嬷嬷身边也没这样一个人,便明白了一二,这人一定是陈昭给长姐的。长姐已经愿意接受陈昭送来的人,便说明长姐已经全然信任陈昭了……
邵欣宜诊过脉象,面露难色,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沈桀,不知该说不该说。
赵真对她点点头:“说吧,无妨。”
邵欣宜这才道:“依小姐脉象所看,应是……有喜了。”
赵真毕竟生过两个孩子了,生老大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生老二却害喜了一段时间,所以她大概也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还真的是又有了,她摸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这可如何是好……
邵欣宜起身道:“小姐有喜不该喝酒的,我去给小姐煎药,免得酒气伤了腹中的胎儿。”
赵真点点头,令她出去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她却无权自己处置,也有些不忍心处置。
屋中又只剩了赵真和沈桀,沈桀看着长姐轻抚小腹的动作,心中微痛,他自然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有了这个孩子,长姐与陈昭更是难舍难分了,而他只需要做好一个好弟弟的角色便可以了。
沈桀跪到她身旁:“长姐……”
赵真抬眸看向他,解释道:“这孩子是陈昭的,曾经的种种陈昭已经和我说清楚了,他也答应我若是再生下孩子便随我的姓,子澄,这是赵家的孩子。”
沈桀敛了心中的难过,对她笑道:“我知道,我曾说过会保护长姐的孩子,便不会食言,之前是我糊涂,差点犯下大错,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长姐与长姐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了,更不会因为他是太上皇的孩子,我便对他不利,长姐若是仍然怀疑我,还不如现在就一刀杀了我。”
赵真欣慰点头:“你明白就好,为了掩人耳目,这些时日我不会和陈昭来往,至于这个孩子我想等他日见了他,亲口告诉他。”
沈桀点点头:“一切听从长姐安排,我回去以后会立刻写一封信和名单,把我所知道的,关于豫宁王世子的事情都告诉太上皇,再也不会暗中挑唆长姐与太上皇了。”
能如此便是最好的,她嘱咐道:“那你务必小心一些,不要让豫宁王府的人知道。”
沈桀郑重应下:“长姐放心,我自然会小心处事。”
赵真“嗯”了一声,目光仍在自己的腹部,不知道陈昭知道了以后会如何……
沈桀看着她神色慈爱的模样,左思右想,还是道:“长姐,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这次一定要和长姐坦白,否则寝食难安……”
赵真闻言这才又看向他,坐正了身子,指了指她一旁的座位:“坐下慢慢说。”
沈桀摇头不敢坐,对她坦白道:“我对长姐……曾有过龌蹉的心思,因此太上皇才会禁足我踏进京城见你,我知道我的心思大逆不道,死不足惜,所以那么多年也不敢见长姐,但长姐重生回来,我便生了野心,一方面是记恨太上皇对你的无情,一方面是妒忌他,所以不想你与太上皇复合,处处与他作对……”
陈昭的暗示,沈桀的异常,其实早就让赵真有了这样的怀疑,只是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罢了。说到底义弟和亲弟弟还是有区别的,也怪她没有掌握好这其中的分寸,明明发现了端倪却不愿承认,也没能趁早去引导沈桀,让他犯下如今的错误。
“子澄,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弟弟,从前是,今后也会是。”
沈桀有些惨然一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却没能控制好自己……但长姐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对长姐有这样的心思了,会做好弟弟的本分。”
这种事情,赵真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见他这么说便点点头,犹豫片刻,问道:“你是因此才一直没娶妻的吗?”
沈桀不想让她因此为难,便道:“不是,只是我一直没找到想娶的人罢了,我曾爱慕长姐,便一心想找个长姐这样的,但是长姐是如此的独特,哪里是我能随便就找到的……”
这……
赵真想了想道:“其实很多人你不尝试也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我曾对陈昭还不是深恶痛疾,先下也觉得他讨人欢喜了。”
沈桀垂下眸子,他其实比她更了解她自己,她的脾气绝不是陈昭威逼便能让她就范的,她心里就是放不下陈昭,才会和陈昭纠缠不休,说着厌恶他至极,却也不愿真的和他一刀两断,就算互相折磨也要在一起。
沈桀抬头对她笑道:“我明白,长姐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长姐为我的亲事操心了。”
义弟的心思多少让赵真有些别扭,轻咳一声道:“你也不用勉强自己,长姐还是希望你能娶个称心如意的妻子。”
沈桀“嗯”了一声站起身:“长姐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赵真摆摆手道:“去吧。”
第八十七章
宫中也是夜幕已深,千万盏宫灯照亮着偌大的皇宫。
陈勍哄睡了贪玩的小儿子,稚子无忧玩累了就睡,没多久小家伙变睡熟了,把睡的小脸红扑扑的,粉嫩可爱,动动小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梦话,他的嘴唇微嘟,是随他的母后,儿女的身上总会有些父母的影子,是怎么都抹不掉的。
陈勍替儿子掖好被子,起身走到寝殿外,他还有些奏折没有看完,想起那些好似永远都看不完的奏折,他好想把父皇接进宫啊……
陈勍叹了口气坐下来,听说母后的案子已经结了,如今平安回到了齐国公府,大理寺少卿今日已将案子的详情呈了上来,来龙去脉一清二楚,无可挑剔,可见他这朝中的大臣都是做戏的一把好手。
旁边伺候的王忠犹犹豫豫上前:“陛下,皇后娘娘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陈勍闻言微愣,抬眸看向关着的殿门,外面的宫灯被夜风吹得飘来荡去,应该很冷吧……
陈勍合上手中的折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传皇后进来吧。”
王忠得令这才松了口气,忙下去传话去了。
不过多时皇后走了进来,陈勍莫约有三天没有见她了,她仍是以往的样子,端庄得体,举手投足间都是皇后的威仪,从她脸上从来看不到憔悴和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