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锴眸光晦暗地看着朱赢,虽然李延龄伤了他,但他从来没担心过李延龄会杀他,在这场权利的博弈里,他也不认为李延龄会赢。但此刻,他真的有点担心朱赢会杀他。
以往的认知提醒他,这种事她做得出来。
然而朱赢却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她没动他,起身出去了。
也许,她还想将他留作李延龄与琅琊军和猛龙军谈判的筹码。李承锴如是想。
朱赢出了崇善院,一路来到前院述政堂。院落里列满了兵士,细看分成三个阵营,衣着也不尽相同,应该分别隶属琅琊、猛龙和威虎三军。
朱赢欲进堂,却被拦了下来。
“我是世子妃,进去通报。”她冷静道。
守门将士进去一刻,便有几人跟着出来迎接朱赢,这几人都是李延龄身边心腹。
朱赢入堂时正好听到盛默全盛气凌人的一句:“……别逼着大家兵戎相见!”
“兵戎相见好啊,龙堰渡对岸大旻已经陈兵三十万,崑州亦有二十万雄兵正在备战,只要新城一有风吹草动,这五十万大旻将士就将一起进攻缅州。届时,不知盛将军的猛龙军,又是否能保得住缅州这一方水土?”朱赢边走边道。
此言一出,堂里众人一齐向朱赢投来目光。
朱赢美目一扫,发现盛默全和沈行初以及琅琊军这边的主将都在,只不见李延寿的踪影。她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地向李延龄走去。
“我就知道你们这对贼夫妻不安好心!既然这样,我先将你抓起来,若大旻敢来犯,就拿你祭旗!”盛默全拔刀,意欲发难。
李延龄一把扯过朱赢,手按着腰间刀柄,挡在她身前横眉怒目地瞪着盛默全,道:“我看你敢!”
一旁沈行初见状不对,忙打圆场道:“大家稍安勿躁,有话好说。朱赢公主既然敢交这个底,想必定不是想与大旻里应外合的意思,公主有话不妨直说,也免得众人猜忌。”
朱赢看他这模样,知道李惠宁工作应该做到位了,遂道:“现在的局势是,大旻和猋族都对我缅州虎视眈眈,以缅州目前的实力,同时与两国开战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联合一方先打败另一方,然后再从长计议。我是大旻公主,自然有法子说服大旻与缅州一起先对付猋族,然而王爷却想在此时与大旻决裂。所以我的意思很简单,让王爷现在退位,安享晚年,由世子继位,再与各位同舟共济,共谋缅州长治久安之计。”
“哼,从长计议,打退了猋族,大旻回兵时顺便把我缅州也平了,这才是你的从长计议吧。”盛默全不屑道。
“盛将军此言,颇有不战而退之嫌。于我而言,除非踩过我的尸首,否则他们休想染指我缅州分毫。”李延龄斩钉截铁道。
朱赢浅笑,道:“我与大嫂不同,我不会冒着做寡妇的危险让自己的夫君去冒险,关于这一点,盛将军尽可放心。”
盛默全面色忽而一变。
与此同时,辉先院西北墙角处的一座山石后,李延寿焦急地来回徘徊着,不多时,山石下的地洞里突然冒出一颗人头,一名仆役气喘吁吁地从地道里钻了出来。
“怎样?这地道到底通向何处?”李延寿问。
仆役擦了擦脸上的泥汗,道:“奴才也不知,但地道出口那间房里是王爷。”
“王爷?”李延寿忽而皱眉,李承锴被李延龄给控制了,如果地道出口那间房里是李承锴,那这地道必是通往崇善院的。
李延年的尸首,定然是崇善院之人通过这条地道运到他辉先院中,从而达到栽赃他的目的。如今李延龄将王爷关在有地道的房间里,想必也是为了万一猛龙军与琅琊军攻占崇善院,他们好及时将王爷转入地道之内,从而达到继续与两军谈判周旋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