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之后,夫妻二人到了祠堂,祠堂里早已明烛高照蒲团在地。
负责看守祠堂的老仆记了时辰便退下了。
这个朝代的人夜生活贫乏,一入夜便安静得很。更何况这祠堂地处偏僻远离宅院,是以除了切切鸣虫之外,四周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朱赢不擅跪,不多时便两手撑地趴成狗,转头一看依然跪得直挺挺的某人,心想:熟练工和生手到底不可同日而语。
李延龄本来正看着上面的牌位出神,察觉到朱赢的目光,转头一看,只见朱赢四肢着地,撅着小嘴一脸气苦。
他愣了下,下一秒居然唇角一咧,笑了。
朱赢睁大眼,话说成亲数月,夫妻间什么事儿都做尽了,可这哥们儿的笑,却的的确确第一次看到,居然还有两颗小虎牙?
这不期而遇却又带着点童真灿烂的微笑顿时就把朱赢给融化了。要说李延龄这厮若不是被他妈生生虐待成这副不苟言笑拒人千里的冰山模样,绝对如假包换的萌系暖男一只啊!可惜,太可惜了!
李延龄应当极少笑,见朱赢瞠大了眸,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脸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突然道:“原来快乐与否并不在于你做什么事,而在于什么人陪着你一起做。”
朱赢:“……”
“夫君,你知不知道,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朱赢控诉。
李延龄谆谆教诲:“为人处世,要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今日之事,无论旁人看没看见,违反府规便是违反了,祠堂总是要跪一跪的。”
朱赢瞄一眼道貌岸然的某人,内心鄙视之。
李延龄转头看着跪在一旁的女孩,暗淡的烛光朦胧了她略显稚嫩的轮廓,一眼望去,便只见唇角那淡极始艳的微笑,怡怡然熏熏然,如在梦中一般。
他心有所动,忍不住低声道:“那样的秉性,那样的女子,我喜欢的。”是的,他真的喜欢的,寥寥几句,便将他平生所愿尽数囊括,他怎能不喜欢呢?
朱赢:“……?”这哥们儿在干嘛?一言不合就告白?还让不让人好好跪祠堂了?
朱赢扯着蒲团小狗般挪到李延龄身旁,挨挨蹭蹭地靠着他,道:“夫君,你家列祖列宗可都听着呢,以后不许对我不好。”
李延龄:“……”
“夫君,这样跪着好无聊,讲个故事给我听吧。”李延龄才给了一分颜色,朱赢便开起了染坊。
李延龄斜眸看她,眼神很明显:敢不敢更得寸进尺?
朱赢眨眨眼,道:“唱个小曲也行。”
李延龄一巴掌把她的小脑袋摁到了蒲团上。
朱赢泪:说好喜欢的呢?
不过最终李延龄还是给她讲了故事。李延龄小时候身边有个老嬷嬷,很会讲故事,可是她只会讲鬼故事,李延龄有样学样。入骨三分的鬼故事,配上昏暗阴森的祠堂,效果真是杠杠滴。
大约一个时辰后,李延龄站起来,顺便拉起双腿也不知是跪软还是吓软的朱赢,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