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狗仔直起眸,她明艳的样子映入他的眸底深处,一如第一次见她的模样,风姿绰约,盛气凌人。
上次他没告诉她,现在……
“我叫阿斌。”他说道,“薄太太……我……”
“你想见我有什么事?还想继续勒索我?”心黎挑唇,冷冷的笑意从唇角蔓延开来,一点点侵入空气当中,让阿斌身上一抖,“阿斌,在这行里我想整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阿斌呡唇,“黎姐,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的女朋友得了很重的病,很需要钱……”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心黎冷冷道。
阿斌一愣,抬起眸直直的看着她。她明艳的眼睛如同冬日阳光下混着冰块的冰溪,潋滟而寒冷。
阿斌抿了抿唇,“黎姐,你有爱的人吗?”
心黎凝眉。
“如果你用真心爱过一个人,你就会知道,那种毫无保留违背原则和底线,即便背负所有的罪恶和骂名,只要她能过得好的感觉。”阿斌咬着唇角,额角上的青筋隐约可见,“黎姐,外面有很多人都说你为了嫁入薄家不择手段,抢了姐姐的男人,但我不这么看,因为薄总看你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是不一样的。”
那种光,不够强烈,却足够的强势,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和爱意。
心黎眉心蹙了起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感觉,七年前,她为了成全薄庭深,瞒着所有人衍衍的亲生父亲的身份,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的骂名。
甚至从母亲的尸体里流出的血,有一半是因为她流出的。
她的眸底涌起了惊涛骇浪,紧紧攥着的手有些颤抖,唇角的弧度也越来越邪肆,“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
阿斌轻笑了一声,“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上次指使我拍照的人是穆泽修……”
“不可能。”心黎眉心一蹙,那天机场的画面再一次涌上脑海,好多说不通的地方突然通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阿斌哂笑,“黎姐,人可以为了爱放弃一切,成全一切,同样也可以为了爱毁灭一切。”
心黎的瞳孔缩了缩,直起眸盯着他看。
他的话与他的年龄及其不符,但心黎认同。
阿斌起身,“抱歉,今天打扰了。”
他向外走去,心黎却叫住他,“有没有兴趣来欢美?”
阿斌回眸,震惊的看着她。
心黎站起身,温淡的眸中泛着一层阿斌看不懂的光。
……
处理完阿斌的事情,心黎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清冷的目光飘向远方,不知道落在何处。
蓝溪端着一杯咖啡推门进来,“黎姐。”
心黎动了一下眸,朝着蓝溪走过来,“蓝溪,你说一个人为了爱,能有多疯狂?”
蓝溪一愣,不明所以,“啊?”
心黎只是挑眉看着她。
蓝溪反应了过来,抿了抿唇角,“我觉得不应该称为疯狂吧,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办法。”
一切源自情难自禁,谁又能评断谁对谁错?
心黎抬眸,淡淡的目光携着一层凉意,似有似无的落在蓝溪的身上。
片刻,蓝溪继续道,“黎姐,您舅舅来了,被保安拦在下面。”
心黎眉心一蹙,“把他丢出去。”
蓝溪点了下头,关门出去。
心黎深呼了一口气,从通讯录上找出穆泽修的电话拨了出去。
穆泽修接到她的电话蓦然一喜,“心黎?”
心黎眸光冷了起来,凉凉的瞥向窗外,“泽修,谢谢你,在我荒芜的人生中,你是唯一的救赎……”
穆泽修凝眉,“心黎……”
“但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心黎打断他的话,淡淡道,“我是薄庭深的太太,也只会是他的太太。”
她话音一落便挂了电话。
穆泽修心脏一窒,猛然将电话砸在地上。露西听到声响跑出来,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蹙了蹙眉,“泽修,她不爱你,放弃吧。”
穆泽修抬起眸,看着妆容精致明艳的露西蹙了蹙眉。
露西呡唇,哂笑了一声,“不属于自己的,再怎么强求也得不到。”
穆泽修没回应她,看着她冷笑了一声,“你又要出去?”
“是的。”露西扬眉,“对了,过两天我会搬回自己家里住,不会再缠着你了。”
……
下午,心黎和慕紫云带着衍衍去了墓地。
黎意的墓地在半山腰上,从墓地往对面看去,正好是城北图书馆的地址。图书馆的情景一览无余。
照片上的黎意笑容灿烂,永远停驻在了她最美的时刻。黎意的墓旁还有一个小墓碑,没有名字,没有照片。
天空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心黎抬了下眸,将衍衍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妈妈,这是谁?”衍衍仰着头看她。
心黎垂了一下眸,蹲下身子来,“这是妈妈的妈妈。”
衍衍似懂非懂,看向一旁的墓碑。
心黎抿了抿唇,“这是衍衍的小舅舅。”
“那衍衍为什么没见过他们?”
“因为他们都去了天堂啊。”心黎抬眸望向天空,天色灰蒙蒙的。
她凝眸看着黎意的照片,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抚着冰凉的墓碑,“妈,你的愿望我帮你做到了,以后你每天都能看到你想送给弟弟的图书馆……”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爸爸他醒过来了……妈,你可以放心了……”
她的脸上湿润,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慕紫云从背后揽住她的肩膀,“心黎,回去吧。”
心黎回过头看她,点了点头。她起身,单手将衍衍抱了起来。
慕紫云呡唇,看了看衍衍,又看了看她,“你是不是想把衍衍认回去?心黎,庭深那边……”
“姑姑……”她抱着衍衍的力道一重,闪着泪光的眸带着笑意,“难道你就没发现衍衍和庭深很像吗?”
慕紫云先是一愣,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她的脚步,“当年……心黎,你怎么能瞒这么久?你知不知道……”
心黎回过头来,呡唇,“姑姑,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我的肚子被他弄大了,我爸爸不会放过他,当年薄氏大局未定,庭深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被人拿住把柄,一旦扣上强~暴犯的罪名,他还怎么在薄家立足?”
“你……”
“而且他当年是和阮欣然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我怀孕了,阮欣然又因为我被……”她顿了一下,“我想等局势稳定之后再回来,但我没想到我爸爸会派人偷走我儿子,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慕紫云看着她,眼睛里泛着泪光。
心黎自嘲的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漠,“那个时候衍衍的病情已经很重了,我还能怎么说?他是薄家的长子嫡孙,因为我爸爸而耽误了病情危在旦夕,你觉得薄家的人会放过慕家的人吗?”
刚开始,她要保全薄庭深,后来,她要保全慕家人,现实将她逼到夹缝之间,她只能顺着当时的轨迹走下去。
慕紫云看着衍衍稚嫩迷茫的小脸抹泪,她吸了吸鼻子,轻轻的在心黎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我的傻孩子……”
心黎笑了一声,当年种种现实和她骄傲的性子使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说起来,都是她的责任。
“姑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心黎呡唇,“是。”
不管她当时有多爱薄庭深,但她还不屑去睡当时名义上是阮欣然男朋友的男人。
慕紫云心脏凝滞了一下,搂着她的力道一重。
从墓地回来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心黎带着衍衍直接回了南湖湾,薄庭深难得早回,衍衍一看到他就往他身上扑,“爸爸。”
薄庭深顺势将他抱了起来,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将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淡淡的茉莉香扑入鼻息之间,让他的心神凝滞了一下,“下午带着衍衍去哪里了?”
心黎还没说话就被衍衍抢了过去,“我们去看妈妈的妈妈和小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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