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正得意洋洋,听了这话,登时打了个哆嗦,手中甩着的荷包一个不稳,掉到了地上。他也顾不得捡,忙迭声问道:“少爷甚时来的?还在不在,有没有找我?”一张脸几乎挤成了个尽是褶子的包子。
正纠缠间,里间有人喝道:“吵什么吵,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小七忙随手挂了那荷包在腰间,整了整衣服,同手同脚地进了去。
唤他的是田储的随从张简,他正与几名护卫在外间吃茶。见了小七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笑骂道:“小娃子好不懂事,让你来给沈公子打点笔墨,你倒好,打点进厨房去了。”
小七哭丧着脸:“张大哥,你可不能冤枉我!是沈公子让我去帮着厨房记账的。”又缠着人给他求情,“可不能让世子以为我这是不务正业……”
被这般一闹,一屋子人都笑了。张简提点他:“还不快进去。”
正堂内,田储与沈浒已经谈完正事,正在闲聊。
田储道:“你躲在这,终究不是个事,不如与她大方说开了吧。”
沈浒二十余岁,与田储身高仿佛,但他生就一张俊秀的书生脸,又着了长衫,不但看起来俊逸非常,还多了几分文弱温柔之意。他十分纠地考虑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敢再惹那只胭脂虎,真要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田储皱眉道:“明年你总要科考,不可能在这里藏一辈子。”
沈浒面露踌躇之色,还是道:“明年再说罢,实在不行,只好请你帮忙说合了。”
田储摇了摇头:“说了也白说,恐怕只有你娶了她才消停得下来。”
沈浒叹了口气。
小七逮着机会进了正堂,规规矩矩行过礼,又问了好,对沈浒道:“公子,厨房里头的账目我已经帮着盘过了,等刘道爷跟着掌教回来就交还给他。”又转过头对田储道,“世子爷,您可得管管沈公子,自打您头年底吩咐我来打点他,如今都小半年了,他也不晓得珍重身体,每每过了丑时还不愿意歇下,才到卯时又爬起来,如今在道观里,日日都吃那素菜,他又读书,又习武,哪里扛得住。”
小七顶着一张包子脸,告起状来倒是像模像样的。他见沈浒扶额叹气,却拿自己没办法,更是得意起来,理直气壮地指手画脚:“世子爷,您可得给我要一道沈公子的军令状,往常将士打仗都还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如今这差事可不比打仗容易,沈公子最执拗不过了,怎么劝都劝不动,依我看,若是不让……”
他正眉飞色舞,说得兴起,不妨被田储皱着眉头打断:“胡闹,让你来照顾起居的,不是来管首管尾的,自己出去找了张简领罚。”
小七连忙噤声,低头垂肩应了是。
他面上不显,心里早就骂了自己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