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二月,周秦苦候良久,魏国公主那边竟丝毫消息也无,让她不禁暗暗纳罕,只能揣测当初那场奔马是各种原因凑在一起而导致。此次自己未曾登上马车,阴差阳错,魏国公主也逃过一劫。
既然奔马事件已不复存在,应该就意味着此生不会再顺着前世的轨迹继续前行,那些个后续惨烈也不会再发生吧。
存了这般的想法,又见周延之在宫中安稳念书,赵老夫人也身体康健,周秦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愉悦。她前生多有猜测,觉得赵老夫人当初之所以会中风,泰半虽然源于气急攻心,也有她年纪渐长之后不爱多动,常窝在室内的原因。
赵老夫人前半生历经波折,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成了老封君,便不肯多动多走,也不爱出门做客,也不喜外出游玩。她也不打叶子牌,也不打字牌,只一味在屋内听些词曲戏文,或召些坊间出名的女人来说话解闷。
周秦原以为她是懒动,加上重生回来之后恰是开春,外头旷野荒凉,了无点绿,所以便想着过些日子再做劝解。如今已过旬月,外头生机盎然,春意勃发,正是外出踏春的好时节,赵老夫人却只留在家中看些时文杂戏,她便前去劝说。
“麻烦得很。”赵老夫人一听说要去郊县赏玩野花绿草,便摇了摇头,“等延之回来,让他带了你与何家那丫头自去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若是以往,周秦少不得就自去了。可此时她专为把赵老夫人怂恿出门散心而来,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便拿了话不重样地来劝。
“在家里窝了一冬了,去年雪又下得大,如今开了春,杂花生树,草长莺飞,前儿听说金水河边的柳树都已经抽出了新芽,这十多天内,正是嫩绿的时候,看起来青青的,再舒服不过了,过了这一段再去,就只能见到老绿了,再不得等上一年。”
“这几日春光正好,咱们要不就去那金明池,听说前月已经开放了,有‘歌儿舞女,遍满园亭’,‘柳外雕鞍公子醉,水边纨扇丽人行’,让海棠带了风筝去放,我亲自给祖母做个美人风筝,咱们也做上一回丽人!”
“让孟嬷嬷她们一并去了,海棠芳草带上果子、小吃、玩物,我们于园囿之间罗列杯盘,就在那绿树下头摆张席子,据说那虞美人开在后园,漂亮极了,又多了黄色、白、粉色,四五种品类间夹在一起,再漂亮不过了。”
“要是嫌人多,咱们不去那金水池,去徽园也行,徽园那儿人少,素馨花开得又多又香,太阳也小,都不用躲在树下边,地方也大,有田野、山林,就是稍微偏上一些,咱们也不着急,在那里痛痛快快住上一晚上再回来,岂不快哉?”
赵老夫人听得有几分意动,加之孟嬷嬷也在一旁搭腔,她便笑道:“也罢,你去挑个日子吧。”
既有赵老夫人陪同,便不必等周延之了,周秦忖度祖母不爱人多,自去翻了历书,定了三日后,去北郊的徽园看素馨花。
临行前一夜,用过晚膳,孟嬷嬷过来禀次日行程及物事安排,赵老夫人神色淡淡,点了点头,多问了一句,“我们与何府诸人在徽园见面,还是怎么安排?”
孟嬷嬷十分诧异,“没听说与何府的人一同去。”于是连忙遣人去问。
没多久便有小丫头过来回话,“姑娘说了,这次只与老夫人一同去踏青,再没有别人了,何二姑娘也没请。”
赵老夫人当时没说话,等回了寝屋,她让孟嬷嬷将春日里新作的几件衣服拿出来,左比右对,有些犹豫,“你瞧我明日穿哪件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