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易被叫出了门,崔昱带着他拐了两道,进了另一间天字客房中。
“大哥哥怎么又叫单开了一间客房?”崔易因与袁慧真待了一会儿,她那种不哭不闹的伤心似乎特别有感染力,这会儿弄的崔易心里不自在极了,“我看还是现在走的好,表姐她的情况可太差了,祁县又没有好大夫,她又触景伤情,留在这儿不适合她养病。”
“我知道。”崔旻坐在四方的凳子上,手里拿了块儿玉佩在把.玩,他面色严肃的很,一本正经的。
崔易看他出去之前也不是这样,便下意识的问崔昱:“大哥哥怎么了?”
可是这时候才发现,崔昱神情也是如此,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出事儿了。
果然,崔旻从靴筒里又抽出那柄麒麟刀,只是这回刀不曾出鞘,连带着外头的刀鞘一起放到了桌上去:“带着麒麟刀,去阳志坊找一个人。”
崔易一愣:“谁?”
崔旻回头看他:“正治上卿严竞严玉轩。”
崔易和崔昱二人皆是愣住,崔昱先回神,抢先开口问:“大哥哥搞错了吧?严公久居应天府安延坊内,深居简出从不轻易见客,这小小祁县,严公怎会在此?”
“我没搞错,”崔旻说着,手里的麒麟刀又往崔易身旁送了送,“阳志坊内有一处孔宅,你到那里去,就说是刘公故友,他自然会见你。”
崔易啊了一声,一时没有明白。
崔旻倒也不急,耐着性子继续解释给他听:“见到人不要多说别的,麒麟刀拿给他看,他就知道是谁请他出面了,你带他到客栈里来,我有事情要他来主持个公道。”
崔易此时还是怔怔的,根本就不知道崔旻在打什么主意。
严竞这个人,他就算是年纪小,也是听说过的。
曾经官拜兵部尚书的二品大员,五十二岁辞官致仕,今上因其数年来勤勉国事,加封了二品正治上卿,在应天府安延坊内划出一处五进五间的宅子赐给他养老用。
如果说严竞为官的数十年中,有什么大的政绩或功劳,应该就是他保正宫嫡出继承大统了。
当年先帝偏.宠.贵妃,一意孤行不肯立储,众臣心知肚明,这是要等谈贵妃生下皇子,立为太子的。
年仅二十九岁的严竞,时任四品左佥都御史,死谏先帝不可妄顾先祖遗训,中宫既有嫡出皇子,就该以嫡子为储。
严竞死谏三次,这一举动也让许多尚处在观望之中的朝臣纷纷上表,附和严竞。
先帝无奈之下立当今陛下为东宫太子,其后数年,东宫未曾易主。
崔易不知道这算不算从龙之功,也不知道当年先帝到底是怎么想,如果没有严竞,当今陛下又是否真的能够继承大统,可总之当事情尘埃落定,今上登基之后,严竞一跃成为了二品尚书,这无疑是今上感念他当年所为的表现。
崔旻说,这样一个人,住在这破落的祁县里,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