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丫头青梅撩开帘子进来,欲言又止地望了一眼榻上半躺着靠着迎枕的沈若华,还是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
沈若华望了她一眼:“说吧。”
青梅一脸犹豫,终究还是低声说了下去:“三爷一早便去了府学当值,不曾留下话来。”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看着夫人的脸色,夫人才病了一场,身子还没大好,只怕受了刺激又昏了过去。
“这是要让我收拾烂摊子了。”沈若华眉目不动,向她招了招手:“扶我起来洗漱更衣,去瞧瞧吧。”这身子还是弱了些,换了药也还好的不利索。
青梅这时候红着眼拜了下去:“夫人,你身子还未大好,哪里受得了这种气,还是不要理会了,由得她去吧。”她泫然欲泣,自家娘子从前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好好一个保定巡抚府上二娘子,嫁到这广平侯府却是受尽了委屈,不过小半年光景已经大病了一场,现在还要受这样的气,又怎么受得住。
沈若华望着她,淡淡道:“早晚要见的,躲是躲不过。”她也没打算躲着,她不是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忍着让着就可以过下去。
青梅叹了口气,唤了小丫头进来伺候,自己亲自拧了帕子伺候沈若华净了脸,又伺候梳洗。自打娘子病了这一场,性子也变了,变得更冷清不爱说话了,从前瞧着软和的性子,现在却有些刚硬起来,外人瞧不出,身边伺候的人哪里会没个察觉,但想来还是因为三爷做的太过了,逼的娘子冷了心了。
想想三爷做的那些事,只怕是个人心肉长的都要冷透了,难为娘子才嫁进门做新妇就受尽了委屈。想到这里,青梅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若华却是没有理会青梅的叹息,她定定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头乌黑浓厚的长发披散在两肩,还是豆蔻年华,原本娇艳的脸蛋隐隐有着憔悴,苍白的唇,尚带着几分病容,只是那一双眼,那一双眼格外不同,目光尖锐锋利,逼人而来,与那原本娇弱的模样很是不一样,叫人瞧着觉得诡异。
她盯着铜镜许久,才微微露了一丝笑,眼中锐利的光芒隐而不见。这位侯府三夫人沈氏长得倒还算不错,只是可惜太过蠢钝,不然也不会落得病得快死了都无人问津。
等青梅替她系上大红猩猩毡斗篷,接过烧的暖暖的手炉,这才道:“走吧,随我去书房瞧瞧去。”
青梅只得答应着,打起帘子,扶着她出了房去。
才走了几步,大丫头夭桃端着才煎好的汤药正过来,见她们唬了一跳:“夫人这是要去哪里?身子还未好,怎么就出来了?”说着狠狠瞪了一眼青梅:“你莫非糊涂了,怎么扶着夫人出来了,若是吹了风受了寒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