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并未卸妆,直接在奉水苑一个客房见的苏彤,苏彤被侍卫带过来时,眼睛依然红通通的,见室内坐着一个陌生妇人,她啜泣道:“你是谁?我要见苏皖。”
苏彤上身是淡紫色短衫,下身是纯白色百褶裙,头上只是斜插了一支桃木簪,瞧着极其朴素。
记忆中的苏彤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论走到哪儿妆容都十分精致,苏皖还是头一次瞧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她心中有些诧异,开口时,语气却依然淡淡的,“我就是苏皖,有什么话,非要见了我才说?”
苏彤愣了愣,下意识多打量了她几眼,忍不住愤恨道:“苏皖是我大姐姐,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连她什么样都认不出来!你们不想让我见她可以直说,何必如此糊弄我?你们难道还想我在门口一跪不起么?临近成亲,事情若闹大了,只怕连景王府都得跟着丢人!”
苏皖神情淡淡的,“苏彤,你若不想说可以尽管走,你这样威胁不了任何人。”
她这从容坦然的模样倒是像极了苏皖,苏彤的目光在她潋滟的凤眼上多停留了一瞬,惊讶道:“你真是大姐姐?”
苏皖没有吱声,苏彤瞧她如此,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说来也怪,以往瞧到苏皖漂亮到令人惊叹的模样时,她总是说不出的反感,如今瞧她打扮的如此普通,她心中倒是舒坦了些。
苏彤自然不敢真将孩子被抓的事告诉她,万一安王那儿使坏,她可怜的孩子可怎么办?她咬了咬牙,索性直接威胁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最好还是去参加我的生辰礼,请柬我已经送到了,你若是不来,我就会四处宣扬你冷血无情,罔顾亲情,连堂妹的死活都不管,你名声若是差了,看看景王还愿不愿意娶你!”
她就不信苏皖不在乎这桩亲事,若是她侥幸能被景王瞧上,肯定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她就不信苏皖会在她的威胁下无动于衷,谁料苏皖脸上却露出一抹讥讽,“多年未见,我以为成亲后你多少会有些变化,谁料竟然还是这种性子,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本以为你的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念在无辜稚儿的份上,才想见你一面,既然如此你想怎样便怎样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毁掉我多少名声?我苏皖名声已经这样了,还怕多背负一条?滚出去!”
她那声滚出去掷地有声,让苏彤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她根本不敢相信苏皖竟然一点名声都不在乎,“你就不怕景王了解你是什么人后,不愿意娶你?”
想到她如今名声已经够差了,苏彤抿紧了双唇。
苏皖淡淡道:“他愿不愿意娶是他的事,不劳你费心,快滚,再不走,别怪我无情。”
她态度冷得让人心头微颤,尽管心中惶恐,苏彤也不敢走,若真走了她的孩子怎么办,她好话坏话都说了,见她始终无动于衷眼泪不由又掉了下来,她甚至再次跪了下来,哭道:“我求求你还不行吗?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不过是去参加我一个生辰礼而已,又不是逼你去死,你参加一下能怎样?”
苏皖神情不变,脸上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是安王威胁你了?让我务必过去参加?他也真够蠢的,竟然寻到你身上,难道不知道就凭你的智商,根本不可能成事?”
苏彤被她嘲讽的语气弄得有些冒火,然而她话中的意思,却让她止不住的心惊,她竭力镇定道:“你胡说什么?跟安王有什么关系?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寻找我?我想让你来参加,是因为你要成为景王妃了,你若来,只会对我有好处,说不准景王还会看在你我是姐妹的份上,提携一下我夫君,我的日子都如此惨了,你帮我一下能怎样?”
尽管她语气很镇定,苏皖仍是没信,她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沉静地让人捉摸不透,“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我不可能去参加,除非你说出实情,安王究竟想让你做什么?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见她盐油不进,苏彤一双眼睛瞪得红通通的,半晌才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保证你不能说出去,你若是发誓,不告诉安王我才能说。”
苏皖冷笑了一声,“你爱说不说。”
哪怕有求于人,苏彤仍忍不住恶狠狠瞪了她片刻,“我喊你一声大姐姐,你却逼我至此,苏皖,你究竟是不是人?”
苏皖眼皮都没掀一下,苏彤瞪了她半晌,放在以往她一准儿摔门而去,对孩子的心疼却战胜了她的尊严,她低声道:“确实是安王威胁的我,让你务必去参加我的生辰礼,好像是想布下天罗地网,让你无法逃脱,你倒是命好,名声坏成这样,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了你做到这一步,就算去了又能怎样?最不济成为安王的人,你若不去,我四个月的孩儿就会被他弄死,孩子如今还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你就行行好吧。”
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给你磕头还不成吗?以前是我的错,我对你不够好,我都承认错了,还不行吗?你帮我这一次,我求求你帮我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要你能过去,他就会放了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孩子是无辜的啊!”
苏皖被她哭的一阵心烦,哪怕早就对安王的本性有了一定的了解,她也没料到他竟会连孩子都敢抢走,这已经触犯刑法了吧?
苏皖不愿帮她,但是孩子确实是无辜的,她心中有了计较,对苏彤道:“你起来吧,你若愿意配合我,我可以帮你救回你的孩子。”
配合?怎么配合?苏彤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他设了那么多计,想要抓她,她不反击一下,又岂对得起他的谋算?
苏皖让苏彤先回去了,随后便去了凌霄堂,先将安王的计策与楚宴说了一下,随即又将自己的计划说了说,希望他可以配合,楚宴一双眼眸沉得有些深,“我不同意,成亲当即你却只身犯险,万一有个意外,你就没有想过后果?”
苏皖道:“所以我才提前将此事告诉你。如今圣上已经赐了婚,我已经算是半个景王妃,安王却以稚儿为诱饵,设计捕捉我,谋害我性命,你可以直接带着刑部的人,围守在暗处,等他让人将孩子带来,又想将我掳走时,可以来个人赃并获,就说他抢药不成,却嫉恨你打伤了他,想杀死我以泄心头之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如此谋害景王妃,就算最终失手,起码也得判个流放边疆的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