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出来纳凉时,时不时揉一下太阳穴,端芯便留了个心眼,私下便跟彩凤的贴身丫鬟透漏了她擅长按摩的事。说自己祖父也时常头疼,她帮着按过不少次,时间久了,按得也算得心应手。
端芯便被她带到了彩凤跟前。她按得确实不错,加上她是刚入府的新人,彩凤用起来也算放心,便将她提为了二等丫鬟,留在她房中伺候,时不时帮她按一下脑袋。
在凤鸣苑待了几日,端芯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她本以为彩凤之所以会被安王带回来,以后肯定要纳为姨娘的,谁料,这位彩凤姑娘竟丝毫没有争宠的心思,每日竟只顾着吃吃喝喝,哪怕病好了,也天天窝在凤鸣苑睡大觉,活似个饿死鬼跟嗜睡鬼,安王也不管她。
只有安王妃找上门时,她才会摇身一变,一改往日的颓废,姐姐长姐姐短的,一口软糯的嗓音能腻死人,美人明眸皓齿又楚楚可怜,长得扎人眼,嘴里的话也扎人心,安王妃时常气得牙痒痒。
端芯总觉得这姑娘透着一股子诡异,说是戏精也不为过。
她仔细打听了一下,才打探出彩凤的身世,她竟是扬州瘦马,从小就被管事妈妈严厉约束着,为了维持住细腰,没一顿能吃饱,被安王买下后,她才彻底释放天性。
倒也是个可怜人。
昨日彩凤沐浴时,将她喊到了浴室,让她帮着按了按脑袋,按好端芯准备退下去时,却发现彩凤手臂上有一块蝴蝶胎记,瞧到这块胎记时,端芯整个人都呆住了。
出门时还差点摔倒。
听完端芯的话,苏皖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说什么?当真是蝴蝶胎记?你没有瞧错?”
端芯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脸上除了惊喜还有说不出的心疼,“是,奴婢没有瞧错,确实是蝴蝶胎记,跟二姑娘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若只是形状有些似蝴蝶,端芯还不会这么震惊,但是彩凤身上的胎记,却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跟二姑娘的一模一样,就算是画的也没这么栩栩如生。
苏皖眼中满是惊喜,泪珠儿也顺着脸颊砸了下来,眸中又是惊喜又是忐忑,唯恐这是一场梦,“真是妍妍吗?”
苏皖是有一个妹妹的,名唤苏妍,比她小了三岁,是三叔膝下唯一的孩子,她出生时,生母便难产去世了,苏三叔一个粗人,怕照顾不好孩子,就将苏妍暂时养在了长嫂膝下,谁料竟然出了意外。
孩子在府里呆着,好端端竟被人偷走了。
定国公府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十多年来却一直杳无音信。
这些年,苏皖不止一次地怀疑妹妹之所以会丢,是二叔伙同拐子将人掳走的。她也一直在寻找妹妹的下落,却始终没有音讯。
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她惊喜交加,一时间泪水纵横,若是三叔得到这个消息,定然极为开心,“妍妍现在怎么样?”
端芯语气有些含糊,眼睛又止不住的发酸,将苏妍的事仔细说了一下,包括她的一日三餐,作息,脾性,最后总结道:“二姑娘吃了不少苦,如今倒也算苦到甘来,不过奴婢瞧着她与安王倒也不似那种关系,安王至今没去过她房里,她也一副吃喝为大的心态,对安王并不上心,安王妃却时不时去找茬,姑娘,咱们是不是要尽快把二姑娘救出来?”
自然是得救。
听完端芯的话,苏皖便猜到,安王想必已经知道了彩凤的身世,她不仅要救,还要出其不意,尽快将人救走才行。
有安王妃在,妍妍呆在安王府根本就不安全。
苏皖心事重重离开的织新阁,一路上浑浑噩噩的,一想到妹妹的遭遇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既庆幸她还从未接过客,又怜惜她自幼吃的苦,等回到小院时,她脸上又挂满了泪,她却丝毫不自知。
院中依然没有人,她将门阀插好,便入了卧室,正打算转动花瓶时,却突然听到一个懒散的声音,“回来了?”
楚宴打个哈欠,坐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他一身雪白色的中衣露了出来。
苏皖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根本没想到他还没走。
她转过身时,楚宴已经披上衣服,下了床。
男人一头鸦青的发披散在腰间,他五官俊美,肌肤如玉,神情还有些倦怠,瞧到苏皖脸上的泪痕,他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凌厉,瞬间便走到了苏皖跟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女人脸上满是泪,眼眶也微微泛红,一看就哭了很久,他自从认识苏皖,还从未见她哭成这个样子,哪怕是那一晚,求饶时,也没见她哭成这样。
楚宴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缩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冷,“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苏皖连忙擦了一下脸上的泪,这才发现入手竟一片湿意,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瞧到景王再次捏住了她的下巴,她才不自在地朝后躲了一下,“我没事。”
哭成这样,又哪像没事的模样?
见她不愿意说,楚宴心中腾地升起一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