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手里握着一张请帖微微一愣,“这是?”
“这是长公主和沈墨的。”戚曜浅笑,“三日后公主府举办一场婚宴,摆上几桌酒席热闹,原本是要大操办的,长公主并未在意这些,能赶在大皇子成婚之前,也算是美事一桩。”
苏晗听过沈墨的,是信阳长公主的未婚夫,却被陆太后硬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墨竟还未成婚一直在等信阳长公主,这样的人,苏晗真替信阳长公主高兴。
有个真心对她的人陪伴,也不至于一个人孤单寂寞,尤其是陆凝成婚以后,陪着总不是那么方便。
转瞬即逝,苏晗和戚曜一身简单的装束,带着礼物去了公主府。
镜子前,信阳长公主穿上了那件亲手缝制的嫁衣,一针一线都是用了满满的爱意,时隔这么多年,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穿上了。
如今,一袭大红的嫁衣足足八层轻纱笼罩,越发衬的信阳长公主优雅和高贵,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眉宇间是一抹娇羞般希冀。
“母亲。”陆凝红了眼,嘴角却是挂着微笑的。
信阳长公主冲着陆凝笑了笑,“傻孩子,母亲这是成婚了,又不是再也见不着母亲了。”
陆凝擦了擦眼角,点点头,“是啊,母亲今日绝对是最美的人,保准父亲瞧了会动心。”
陆凝口中的父亲是沈墨,也是对沈墨的认知。
信阳长公主没好气横了眼陆凝,脸颊难得染上一抹粉红。
“讨打!”
“公主今日确实美极了,凤冠霞披艳绝天下,苏晗也曾听闻公主芳名远播,凝妹妹这话也不是胡说的。”
苏晗嘴角含笑着走了进来,陆凝立即点点头,“是啊是啊,母亲今日是最漂亮的。”
信阳长公主瞧着苏晗和陆凝的眸光里尽是柔情,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郡主哎,都少说几句吧,吉时马上就到了,可别耽误了吉时才好啊。”
喜嬷嬷赶紧将一顶十分奢华大气的凤冠戴在信阳长公主头上,刹那间屋子里都明亮了许多,信阳长公主越发的明艳动人。
“两位新人该拜堂了!”喜嬷嬷高高喊了一声。
整个公主府足足百了十几桌,虽说一个长公主的身份有些寒酸,理应隆重。
信阳长公主却执意化繁从简,不愿意过多的折腾,将时间留给陆林恩和陆凝,其次就是信阳长公主不想沈墨被外人诟柄,让别有用心的人挑拨了和陆林恩之间的关系,让陆林恩为难。
最主要的就是,信阳长公主长这么大,什么排场没见过,这些繁琐的东西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用处。
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洗手作羹汤,缝缝补补也是幸福的。
信阳长公主经历了大起大落,早就将这些置之度外。
沈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看着一名顶着红盖头的女子被搀扶着朝他走来,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双手紧攥着又张开,反反复复几次。
心跳的飞快,十分紧张的模样,眸光里的柔情却是毫不遮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上首坐着的是裕圣帝,裕圣帝眼眶微微泛红,“沈墨,你若敢欺负信阳,朕绝不会放过你!”
沈墨也是一脸凝重,“皇上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对公主,绝不叫她手受半分委屈。”
裕圣帝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随着喜嬷嬷高高的一声送入洞房,裕圣帝嘴角一抿强忍着没有落泪,看着一对新人远去。
新房里入眼之处一片红艳艳的,沈墨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紧张的咽了咽嗓子,在喜嬷嬷的指导下,挑开了红盖头。
沈墨惊住了,红盖头下的女子容颜十分熟悉,娇羞的低着头,不失端庄大气,眼眸流转尽是风情。
“公主.......”沈墨浅笑。
信阳长公主抬眸,只见面前站着一名男子,一身红色长袍十分的喜庆,俊朗的容颜多了一丝儒雅气质。
“夫君。”
门外鞭炮声震耳欲聋,夜色下的天空烟花满天,一朵一朵的炸开,将墨黑孤寂的天空多增添了不少绚烂的光彩。
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公主府办了一场喜事,单纯的欣赏着。
“若有机会,一定要和你重新切磋一场。”
陆林恩将心中压抑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戚曜挑眉,“朕随时恭候。”
喜宴直到后半夜才撤去,裕圣帝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喝多了,醉不省人事,任由何公公搀扶着回了乾坤宫。
次日清晨,裕圣帝掩嘴趴在床前猛的吐了一口鲜血。
“皇上?”何公公大急,“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
裕圣帝伸手就抓住了何公公的衣袖,缓和了好一会才勉强回过神色来。
“不必了,朕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请来太医也是徒劳,那些温补的汤药这些年也吃腻了。”
裕圣帝笑得淡然,丝毫没有一点害怕,“如今林恩能顺利继承皇位,朕还能在有生之年看着林恩成婚,还有信阳的幸福,朕死而无憾了。”
“皇上,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何公公抹了抹眼泪,语气哽咽。
裕圣帝却笑道,“这么多年朕真的累了,要好好歇歇了,这大雍江山朕实在有心无力,是时候交给林恩了。”
“皇上......”
裕圣帝缓缓地闭上眸子,“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朕,还能撑些日子,朕要亲眼看着林恩娶妻。”
何公公沉默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惊扰了裕圣帝休息。
很快,苏晗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平日里除了陪着戚曜就是抱着孩子打发一些闲暇时光。
整个盛京都在为陆林恩的婚事做准备,苏晗还记得那一日入眼之处一片红艳艳。
十里红妆足足千抬嫁妆羡煞旁人,侍卫费力地抬着嫁妆绕了一圈,从公主府再进皇宫内。
街道上站着许多的百姓指指点点,语气里尽是羡慕。
这时人群里有一个男子的身影异常的熟悉,瞧着这十里红妆的架势以及这些日子多方打听。
庆陵侯李冀看了好一会才离去,身影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没过一会李冀就来到一家青楼妓院。
一名女子衣衫褴褛,浑身破破烂烂,被一个大汉用鞭子抽着。
“快干活!又想偷懒是不是?”
大汉丝毫不知怜香惜玉,一下一下的抽打着女子,女子披头散发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大盆没有洗干净的衣服堆成一座小山。
女子蜷缩着身子,不停的求饶,身子躲闪不及挨了不少打,鞭鞭见血。
“啊,我洗我洗。”
路过一名小丫鬟,又抱着一堆衣服直接就扔在了女子面前。
“这是雨荷姑娘的衣服,尽快洗了,还有啊你可小心着点若有半点磨损,有你苦头吃!”
“这是明月姑娘的衣服!”
两个小丫鬟相视一眼,很快凑在一起聊起了八卦。
“刚从公主府里的十里红妆简直羡煞旁人,郡主可真是好福气,大皇子温文尔雅,身份尊贵,这将来就是唯一的皇啊。”
“可不是,大皇子为了迎娶郡主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赏赐的银子就一两多呢。”
“真是好命!”
“我还听说东楚的皇帝送给郡主三座城池做嫁妆,还给了公主头衔,上百个铺子,足足这些八辈子也花不完。”
两个小丫鬟的说话钻入女子的耳朵,女子微微一愣。
身后的大汉直接一鞭子抽过去,女子一声惨叫,惹的两个丫鬟回头瞪了眼,拍了拍胸脯。
“吓我一跳,这死丫头不是成天嚷嚷着是公主府的嫡女吗,我呸!怎么跑这来洗衣服来了,丑八怪!”
“就是就是!丑八怪,我们怎么从未听说公主府还有一位嫡女呢,公主可就一个女儿,我看八成是疯了。”
两个丫鬟点点头。
女子正是陆筱音,那日被陆凝送到妓院以后就再也没出去过,因挣扎逃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在了碎片上,割破了脸毁了容貌。
气的老鸨抽了好几顿陆筱音,找大夫来,这伤疤要恢复起来又是一大笔银子,老鸨哪肯啊,就这么一直耽误了。
陆筱音紧紧地捏着拳,不服气的大喊大叫,“我才是公主府的嫡长女,她陆凝顶多算个嫡次女,见了我还不得乖乖叫一声姐姐!”
“你瞧瞧,这八成就是疯了!”两个小丫鬟一脸鄙夷,然后极快的离去,懒得搭理陆筱音。
陆筱音气愤不已,凭什么陆凝就能十里红妆再出嫁,日后就是中宫皇后无比尊贵,而自己却成了阶下囚还不如,人人可以欺打。
陆筱音一下子就崩溃了,那日宁柔雪离去后一直没有动静,陆筱音还不知道宁柔雪已经死了,一直在等宁柔雪救她出去。
冷不丁传来这样的消息,陆筱音哪里肯接受,将手中的衣服,撕碎好几节又气又怒。
“凭什么你就能尊贵无比,我却要吃苦受累,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陆筱音像疯了一样的捶打,大汗气极了,一下子毁掉这么多衣衫,手里也不客气的用劲抽打。
“啪啪!”
“反了天了,你还敢撕衣服,你这个疯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大汗一下一下地抽在陆筱音身上,陆筱音抱着身子不停的翻滚,嘴里大喊大叫着救命和求饶,心如死灰。
过了许久,老鸨走了出来。
“大力你也别打了,去歇着吧。”
“是。”那大汗殷勤的冲着老鸨笑了笑,站在老鸨一旁。
老鸨脸上分明就是带着微笑的,嘴角一弯瞧着陆筱音也顺眼多了,半低着身子。
“算你运气好,方才有位爷替你赎了身,你走吧。”
老鸨直接扔给陆筱音几枚铜钱和一些干粮,语气里满是厌恶。
陆筱音动了动身子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能落在她头上。
“你说的是真的?”
老鸨点点头,“我还能诓你不成,你若非要留下我善心大发就给你一口饭吃,如何?”
陆筱音忙不迭地爬了起来,手里紧抱着干粮和几枚铜钱,“我走我走。”
留在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还不如死了算了。
“嬷嬷,真的有人替这个疯丫头赎身,是疯了不成?”大汉有些不解,一个疯疯癫癫的丫头能赎来做什么,长得还那么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老鸨笑了笑,“管她呢,只要给银子,咱们这里也不缺她一个,回头去账房讨些酒喝,今日你表现不错。”
大汉闻言两眼放光,“是是,多谢多谢。”
陆筱音紧咬着牙爬了起来,一步一颤的走了出去,同时心里也在纳闷,究竟是谁将她赎出。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陆筱音变得十分激动,在四周大喊,“冀郎是你吗,你出来见见我,一定是你对不对,冀郎......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