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色古怪,向傅宪夫妇先礼:“哪里哪里。”
刘重到底忍不住说:“不过……大人命人将我与老雷送去马厩里睡,可是客房不够用了?”
傅宪:“啊?”
傅夫人:“?”
傅琛可不会认帐:“你们两人喝醉了吧?昨晚司里的兄弟可全都是睡在客房的,不信你问问府里的下人,或者自己现在去看看。指不定是你们俩喝醉了自己记挂着要回家,摸到了马厩就醉死过去了,竟然也往我头上混赖。”
刘重与雷骁面面相觑,皆是心有疑惑:“当真?”
“还能有假?”
唐瑛低头,拼命忍笑,肚里肠子都快打结了。
真没想到,她家傅大人坏起来都是暗搓搓下手,表面上倒是瞧不大出来。
两人成亲之后,婚假休了没三日,姚娘与甘峻再不肯帮忙,背着包袱款款离京,无奈两人只好把蜜月的地点搬到了禁骑司。
新帝有心想要一改先帝晚年弊政,先是下旨烧毁了禁骑司的刑具,接着进行人员分流,有心前往军中效力的便按官职入伍,也有想离开司里去过平民生活的也放行,留下来的司署成员渐渐将司里的案子移往三司,禁骑司不再做为情报机构,也不是帝王手中的利刃,可以随意拿朝臣开刀。
朝臣们见到了新帝改革的力度,终于不再惧怕禁骑司,对新帝归心,朝政显出清平之象。
宝意十分遗憾:“先帝要是活着,见到玄真真人金丹吃多了爆体而亡,不知作何感想?”不过想想先帝的风雷秉性,又改了主意:“先帝还是早点薨了的好,他若活着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
唐瑛哑然失笑:“听起来张文华被诛九族都没能消解你心头恨意啊,玄真那帮徒孙徒孙们也没逃得掉,得亏了先帝死的早。”
她如今提起先帝,心平气和。
傅琛转而入朝为官,进了刑部,先做侍郎,没两年便升作尚书,如今与经沣已成新帝的两大肱骨重臣,深得新帝信赖。
唐瑛依旧留在禁骑司做她的掌事,不过如今的禁骑司早已经不再管朝中闲事,与宫城禁卫军一样,成为了护卫天子与后宫的最后一道屏障,按照她的话来说,约等于退休养老单位,轮值的时候去坤宁宫品尝宫里新做的点心,再逗逗小太子,日子过的逍遥又清闲。
杨虎妞果然拿出杨将军治军的劲头来治理后宫,那些老油zǐ_gōng人们在她手底下吃了苦头,也终于兢兢业业起来,再不敢轻视边城来的皇后娘娘了。
两个人坐在坤宁宫晒太阳,昏昏欲睡,遥想少年时,恍如梦中。
杨虎妞半梦半醒间问她:“瑛瑛,你也成亲两年了,该生个孩子了吧?”
有了孩子,此生牵绊更深,也更容易忘却过去。
唐瑛闻着鼻端花香,好一会儿才说:“也是时候了。”
下值了出宫,傅大人在宫门口候着,两人既不骑马也不坐车,手牵手往家走,便如同这京都无数寻常夫妻出门,路上瞧见喜欢的吃食东买一点西买一点,日子悠闲而宁静,再聊点朝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傅大人如今也学会逗老婆开心,他一本正经学朝臣扯皮,还要适当加上自己的吐槽,却逗的唐瑛哈哈大笑。
自从成亲之后,笑意时常爬满她的脸颊。
傅琛有时候想,那一年,他认识的少女用仇恨筑起一道坚硬的盔甲,虽然面上时常浮起笑意,可是他却在她的眼瞳深处瞧见深深掩藏的泪意与绝望。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抛却旧事,笑的像个毫无心事的傻子。
可爱的傻姑娘!
他握紧了手心里柔软的小手,日子越安逸,她身上的棱角也全部被磨平,就连手掌心的茧子也因为长久不握兵器而渐渐消磨不见,重归女人的柔软与细腻。
唐瑛笑不可抑,感受到手上紧握着的力道,笑道:“怎么啦?”撞上傅大人眼里的缱绻之色,一时怔住:“你这副模样,好像分别许久。”明明早晨一起出门的嘛。
傅大人含笑道:“可不是嘛,我在朝堂之上听着一帮人扯皮,心里便想着,还不如早点下朝,跟夫人一起逛逛街吃吃饭来的舒心,真是浪费时间啊。”他摆出一副愁意:“想到此后大半生还要跟这帮人共事,就让人烦心。”
唐瑛柔声道:“有我陪着你啊。”她家傅大人如今在刑部名声也不大好听,许多犯人听到腿肚子都要哆嗦,实在是当年凶名在外。
“好啊,你要一直陪着我。”
傅大人摸摸她的脸蛋,只觉心头柔软不已,两人同行,家门渐近,守门的小厮打开门,迎了两人入内,自此踏进他们自己的世界。
两情久长,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