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盗匪的叫声太过惨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众人等连打斗的动静都缓了不少,互相询问身边的伙伴。
“怎么回事?”
“怎么了?”
除了靠近的四五个人瞧见了事情的经过,其余人等只听到一声惨叫,便见那盗匪抱着血淋淋的右手腕在地上打滚,后面跟上来的一名同伙还嘲笑他:“齐二,你这是没拿好刀,连自己手腕都给不小心削下来了?看来这小娘子只有我来捉了。”
那齐二在前面挡住了他的视线,是以他并未瞧见事情的经过。
唐瑛就俏生生站在那里,自从城破之后,她的气色始终未曾养好,虽然小脸依旧俏生生的白,但总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病容,也不知道是伤了身体底子还是心病难愈的缘故。
第二名盗匪冲了上来,靠近她的时候便要去揽她的腰,旁边的人眼前一花,她已经一个旋转避了开去,并且反手扭住了那名盗匪的胳膊,活活将他的身子从马上拖了下来,偏他双脚还未离蹬,脑袋朝下垂在地上。
唐瑛手起刀落,在马屁股上狠狠扎了一刀,马儿吃痛不住,嘶鸣着拖着那名盗匪朝着谷口跑去,其余人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名盗匪的脑袋在谷底乱石上蹦蹦蹦拖过去,有人忍不住去摸自己的后脑勺。
真他娘疼!
姜老爷掀帘子的手顿住了。
莫总镖头握刀的手一顿,就连与之交手的盗匪头子都不可置信的多瞧了两眼,他视人命如草芥,却也觉得这小娘子出手狠辣,不是善茬。
“妈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娘?”
几句话的功夫,又有盗匪冒死冲了上来,这次那人有备而来,也不敢托大去揽唐瑛的腰,直接拿着砍刀冲了过去,迎上她一张白晳的脸蛋,居然有点可惜这小娘子就要被他斩在刀下。
他冲过来的时候,唐瑛就地打滚,如一只猴儿般钻到了马肚子下面,紧跟着连人带马鞍都被从马背上掀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砍刀却已经落进了唐瑛手里。
莫总镖头神色复杂,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枉他行走江湖多少年,居然有眼不识泰山,差点铸成大错。
盗匪接二连三在唐瑛手里吃了大亏,惹的这帮人凶性大发,也顾不得姜老板的货物了,五六人将唐瑛围在中间,还捎带一个与她离的极近一心护主的张青。
两人都是在白城的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面对数名盗匪面色不变,背靠背打了起来,明明是高壮彪悍的盗匪,在这两人手里没走过五个回合,便死伤过半。
那盗匪头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女娘,弃莫总镖头而去会唐瑛。
“这么扎手的小娘子,老子还从来没见过呢。”他扛着刀一夹马腹跑了过去,居高临下注视着一身粗布衣裙的小姑娘:“喂,小丫头,我若是打败了你,不如你上山给老子做个压寨夫人?”
唐瑛拄着刀昂头看他,明明很是瘦弱,可气势似乎半点不输这盗匪头子。观战的莫总镖头甚至觉得,一路同行而来的那纤弱的小姑娘与眼前锋芒毕露的女子并非同一个人。
“老子要是赢了你呢?”小姑娘语声铿锵,带着女子少有的清朗,反问了回去。
盗匪头子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娘子,越瞧越觉得合乎心意,无视死伤的手下兄弟,笑道:“输了就让我跟着你走?”
唐瑛摇摇头:“你生的太丑,我怕天天对着你吃不下饭,还是杀了的好。”明明是妙龄少女,可是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偏偏她的神色极为认真,半点也不像是在同这盗匪头子调笑,基于她此前的行为,更让人觉得她说的就是自己心里话,是真的想要杀了这人。
“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盗匪头子暴怒之下,再无怜香惜玉之情,拎刀直劈而下,他臂力惊人,在山寨里坐第三把交椅,下山打劫还从来没遇上过这么扎手的人物。
“停!停停!”关键时刻,唐瑛单方面宣布停手。
那盗匪头子的刀劈到一半,难为他居然也能停下来:“臭丫头,你这是怕了吧?”
“我瞧上了你这匹马,反正你总归是要输给我的,不如就下来比划比划,免得一会伤着了我的马儿。”京城路途遥远,她总要找个代步工具的,寻常良善百姓不能下手,打劫山匪总不违法吧?
不远处那“状元郎”的马车帘子悄悄掀起一角,露出一个清隽如玉的下巴,以及一声轻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