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什么要冲过来?”言林蹲在床边,给路七上药。
路七裸着一只胳膊,说:“因为某人走路不看路,不知道在看什么花花草草呢。”
言林当时心里只有路七,没有注意到斜后方移动过来的工作人员。而工作人员视线被硕大的雕塑挡住,同样看不见言林。那个假雕塑倒下来的时候,路七心都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冲过去,替言林挡下了这一劫。
好在影视城里的雕塑大多不真,下午那只是一个看上去较为斑驳的模型,重也不重,就是体积大了点而已。路七并没有受很重的伤,但小伤是免不了了。
她的脊背和胳膊上青青紫紫了很多块,零零散散,但因着波及到的总面积过大,因此还是较为壮观的。
言林陪路七去医院拿了药,就近回到言林的酒店里,帮路七擦药。
听了路七的话,言林有些羞赧,说:“因为你冲着我笑啊。”
只因你的一个眼神,就能为你长征。到如今,言林也终于理解了烽火戏诸侯、千里送荔枝的荒唐事儿了。
当那个人微微一笑,你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路七白了她一眼,说:“我又不是花花草草。”
言林笑了笑,说:“七七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担心你被导演骂哭了,所以来看看你。进组这么多天也没跟你聊天,过得怎么样?”路七说着,低头去看言林。
为了方便上药,她正坐在床边上,一只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露出一抹香肩和一条胳膊。言林蹲在她脚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青紫的伤处看。路七一看她,她也情不自禁与路七对视。
路七的眼神足够专注,像是关心与担忧。而言林沐浴在这般的目光下,心情开始奇妙地发酵。眼里是这个一笑倾城的心上人,手下是对方白嫩细腻的皮肤,空间逼仄,灯光昏暗而暧昧……言林的心中生出无法言说的骚动,像是一千只蚂蚁在全身各处爬着。
她慌忙去拿药水,以便转移视线。嘴里胡乱应着:“就那样呗……”
“有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分享吗?”
“也……没什么……”
难不成说自己在片场听到的风言风语?说自己被导演骂?被某些场记针对?
“那就是过得不好了,”路七断言,“是被人针对了吗,还是面对老戏骨有压力?”
路七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去,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无非就在发愁这些……当然还有同性恋被曝光、高层放言封杀因此前途暗淡,不过这些都不可能是言林的烦恼,因此路七没说。
言林看了路七一眼,有些心疼。这些事情她正经历着,但路七说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被揭露的恼羞成怒,而是感同身受的怜惜。
原来路七经历过这些事情么,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比起自己正在经历的困难,反倒是路七曾经的苦痛更令自己难受——是这些早就的现在独当一面无所不能的路七么?如果可以,真希望她不要经历那些呀。
“你看我做什么?”路七笑,罕见地有些别扭。言林的目光里带着叹惋、怜惜和许多其他,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经纪人手下的艺人身上的目光。
我在问你经历了些什么,哪怕猜错了,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更何况,言林握着路七的胳膊,手指在自己皮肤上摩挲。暖气开得很足,□□在外这么久都没觉得冷,可被言林一摸(?),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路七有些不习惯,但诡异的是,心竟然莫名其妙颤抖了一下。随后因为这颤抖,变得更加敏感犹疑。
她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什么举动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也同样清楚自己的心境变化代表着什么。但她才刚刚经历过顾莲如的背叛,对类似爱情的东西尤为害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并不是良好的应激反应,但却是对她此刻心态的真实写照——她怕,怕一切由荷尔蒙、怜惜、冲动引起的东西。
她把胳膊抽了回去,脸色也冷了一些。
言林却没什么反应,她拍了拍路七的背,说:“趴着,接下来该上背上的药了。”
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被那个躲闪动作刺伤的样子来。路七便有些怀疑自己,心想:难道自己领会错了么?
言林继续说:“趴着啊,不擦药明天起不来床了怎么办?你自己又擦不到。”
路七暗中舒了一口气,解开了衬衫扣子,抱着枕头趴了下去,说:“麻烦你了。”
言林将路七的衬衫扒了下去,露出一整块光裸的脊背。黑色的内衣带子将白色的背分割成了两块,视觉效果格外震撼。言林悄悄地提了一口气,刚刚就被路七觉察出端倪了,还好自己反应机敏,临危不惧,才得以维持一个相安无事的假象。路七演技那样好,这样都没看出自己的伪装,说明自己演技提高了么?
……还是说,路七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甚至就算有所察觉,潜意识里也下意识想要否定?
想到这些可能性,言林便有些沮丧。
爱情就是这样,这一秒你无比害怕对方发现,又为了自己成功的隐瞒而沾沾自喜,下一秒却又患得患失,害怕自己练一丝可能性都没有。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还是暂时按兵不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