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偏殿,陈谨珩先把那点心藏好,然后拿出字帖开始对着练字。
因为李贵妃失宠,陈谨珩这个皇子也不得宠,所以虽然已经十一二岁,算得上半个成年的皇子了,陈谨珩却一直没被安排到皇子读书的御书房去,只在含章殿自学。
开始是李贵妃亲自教他识字,后来李贵妃病得起不了身就由木离教。木离是李贵妃是陪嫁侍女,自幼跟着她学习,所以只是教识字是没有问题,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了,只能靠陈谨珩自己思索,或是李贵妃醒来后为他解答。
写了几张字,又拿起李贵妃替他安排的要通读的书来看,平日里读起来十分有趣的书,今天看起来却索然无味,有些静不下心神,半天看不进去几个字。
勉强看了半章,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辰。木离将简单的饭菜端进来给陈谨珩用膳,只是一碗饭,一碟焉焉的素菜、一碟只有星星点点肉沫的荤菜、一碟小菜外加一碗漂着几抹油点的汤,只看数量倒是还算丰盛,可仔细一看,却连宫中稍有地位的太监份例都比不上,足可见含章殿此时的落魄。
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陈谨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木离,北边角落那个院子住着什么人,你知道吗?”
“那边?那边的院子早就荒废了,殿下怎么想到问这个?”
“没什么。”陈谨珩扒了一口饭,有些焉焉地想道。看那人穿着便不像宫中之人,难道是宫中异物所化精怪?看那人风姿便不像是凡人,那点心看着也不是凡间之物,他今日竟是遇见精怪了吗?
正想着,又听木离道,“说来,我前几日去御膳房提膳时好像听到有人谈过,说皇上前些年从宫中带回的那个男子趁皇上不在宫中行那秽乱后宫之事,被皇后娘娘派人对他处以了宫刑,好像就关在北边的院子里,具体哪个院子倒是不太清楚......”
“是那个姓乔的大人?”心里一抽,陈谨珩急忙问道。
“就是那个,好像是叫乔晗。这乔大人是个好人,虽然得皇上的喜爱却不跋扈,我去提膳时有次遇到过乔大人,乔大人还命御厨给我换了正紧的皇子份例,这件事,唉......”叹了口气,木离禁了口不再说话。
陈谨珩听得难受,几口扒完碗中的饭,借口要小憩将木离赶了出去,然后将那点心取出来放在书桌上,看着它发呆。
他小时候就听到过那位乔大人的事情,喜欢他的说他貌似仙人却平和近人,不喜欢她的说他是个妖孽,以色侍君蓝颜祸水,而无论谁都没办法对他的长相说一句不好的话。
而他今日早上见到的那个人,无论是外貌还是风姿都和传说中的乔大人极为相像,而且也住在北边那个院子......想到木离说的,他被冤枉施以宫刑的样子,陈谨珩的心里就一抽一抽地难受。
那样一个郎艳独绝的人物,怎么能承受这样的屈辱!只是想着,就让陈谨珩难受不已。
而且......他蓦然想到,自己白天的那些举动是不是也伤到他了呢?
揣着各种心思,陈谨珩度过了一个难熬的下午和夜晚,第二天一早便顶着一双青黑的眼睛去到他们上次见面的那个地方,等待。
第一天,没有等到他。
第二天,没有等到他。
第三天,依旧没有等到他。
第四天的天有些阴沉,看着随时可能飘起小雨,陈谨珩缩在墙角有些难受地红了眼眶。他是不是生气了?陈谨珩想。
所以才不愿意见到自己,因为自己让他不高兴了。
“怎么每次见你的时候你不是在哭,就是准备哭呢。”就在陈谨珩真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地猛地站起身抬头望去。
“砰——”脑袋撞向了假山石。
那声音发出一声嗤笑,一阵衣服划过空气的声音过后,泛着钝痛的脑袋被一只修长漂亮又温暖的手捂住,清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柔,“而且还是一样的蠢。”
陈谨珩呆了呆,猛地埋进眼前人的怀里,眼泪唰唰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