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鑫家住河北邯郸,父母都是农民,种了一辈子棉花,曹鑫的性子就跟那地里的棉花一样软绵绵,懦弱,好说话,容易妥协,她从那个偏远的农村走出来后就暗示自己不能再客客气气得活着,所以她做事咄咄逼人,其实就怕别人捏住她的性子处处刁难,考学出来后她是村里的榜样,家家户户的父老乡亲都教育孩子要向曹鑫学习,考出这片土地,北京在他们眼里是至高无上的天堂,可是每年回家曹鑫都不敢跟人说,她只是进了一家看似像模像样的公司,其实在做着前台这样最底层的工作。
别人的夸赞没有助长她的骄傲,反倒让她惶恐,她怕被揭穿,她怕给别人树立的榜样倒塌,直到遇到孙智奇,俩人相爱是没有心机的,那时候曹鑫还不知道孙智奇的身份,自己每天下班回到那个半地下室,潮湿难耐,终于有一天,孙智奇对她说“咱们同居吧,看你住在这我怪难受的。”
事情的发展有点脱轨,却不得不驱使着她心里的虚荣走下去,虚荣不是爱,划不了等号,此时她跟孙智奇的爱变了味道,孙智奇把她提拔到部门会计,工资涨了两千多,那个逼仄的地下室也永远成了曹鑫不愿回首的地方,她变得有些贪婪,住在带电梯的楼房里,乔振泽还许诺若要是他们结婚愿意分给曹鑫0.2%的自然股份算作聘礼,多么好的爱情,有了爱,有了钱。
可是世间哪有百分之百的事情,孙智奇也哪能完美无缺,他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对曹鑫大打出手,他有些神经质的认为曹鑫跟很多男人有染,虽然曹鑫已经极力做到与所有人划清界限,在公司踽踽独行,可是孙智奇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连今晚她做的菜有些咸了孙智奇都要怀疑她做饭的时候心不在焉,是在想别的男人。
曹鑫有些累,是心里的累,但她背着重重的壳,那壳里堆积着金钱,堆积着那个偏远农村每个人朴实的笑和指望,她回不去了,回不了那个地下室,回不了那个农村,她只能忍,她的性子也实在是让她一忍再忍还乐此不疲,但今天她终于敲碎了她的自尊,那些中伤的话像蚯蚓一样在浑身乱跑,她破门而出,不愿再面对现实。
这些季橙倒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劝,如曹鑫所说要是这种事情真的经历了四次的话,那就会有第五次第六次,劝也没有用,本身就是一个愿意施暴和一个愿意承受的人,多么般配。
季橙不了解曹鑫,接触也就今天这两回,她看不透,但曹鑫都说了还能怎么办,那只能劝她自求多福。
“不管怎样,明天还是得上班,你男朋友也挺厉害的,打哪都不打脸,我给你找两件衣服,你要是真不想在公司呆了,就办离职手续去。”
曹鑫心里也空落落的,那些美好的未来,就在自己不能忍的举动下都要付之一炬了。
“还是要谢谢你季橙,明天我就去住宾馆,不会再麻烦你了。”
季橙没说话,站起来走到卧室给她拿了件睡衣“把衣服换下来,放洗衣机里洗一下,明天穿我衣服去单位。”
***
陈启一大早就拿着手机等消息,姑奶奶还真是铁石心肠,当真一条信息都没有。
电话铃声想起,陈启看了眼,是秘书cherie。
“陈总,你什么时候过来?”
“正要出门,怎么了?”
“一大早就有个客户堵在门口,见了廖总就破口大骂,现在俩人还在会议室里,但廖总跟他吵得不可开交,我看日程表十点还有新客户到访,这……影响不好吧。”
陈启皱了皱眉“我这就过去!”
昨天傍晚的时候三里屯一家美国老品牌服装店开业,会务工作交给圣峰处理,一切都按部就班得进行着,媒体也都到场,还请了两位网红来做宣传,开业仪式办得还算顺利,却在媒体最后签到的时候出了问题,其中两家媒体不满意车马费,还有一家非用自己的通稿,这活当初是陈启接的,廖胜负责跟进,会务执行的时候廖胜和陈启都没到场,这种事情会务组是怎么解决的,早晨廖胜碰到咄咄逼人的客户时也是一头雾水。
吴霞打卡进屋廖胜已经跟ag服饰的老总邓聪吵得不可开交,廖胜这个人性子急,极力护短,不分青红皂白得理论,吴霞是这次会务的负责人,赶忙进了会议室拉上拉门。
邓聪见了吴霞一把拽了过来,拿出一本服饰杂质摔到她面前“你看看,这写得是什么报道!”
廖胜不依不饶“报道怎么写不是我们的事,你怎么不找媒体理论!怎么不去揪出记者发难!”
吴霞看着报导想起昨天傍晚的场景,有些着急辩解“是这样的邓总,昨晚您给每家媒体车马费三百块钱,已经是行内标准偏高了,通稿完全是按照您公司给的发给他们,但是却有两家媒体不满意车马费,觉得少,我们没办法,就送了些礼品,但是其中一家还是死咬着不放,要自己写通稿。”
邓聪瞪她一眼“车马费嫌少你让他从我们要啊!你怎么不汇报,你看看这叫什么报导!ag第一家店就开在北京,你叫我往后怎么拓展全国市场!”
“邓总,我觉得这个我们真是有口难辩,媒体拿了钱回去还自由发挥着写,我们也没办法啊。”吴霞有些委屈,弱弱得说。
“放屁!给你们会务费是吃白饭的!这些都要跟媒体确定,公关就这么做?”